穆煙還在屋內提筆臨摹那些龍飛鳳舞的字體,桌上早有宮人把磨研好,墨香的味道溢滿整個屋子。


    本來寂靜的屋子,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聲音有些許的急促,腳步一深一淺的,由遠及近。


    穆煙手裏的筆停頓了一會兒,筆尖離著宣紙有一定的距離,遲遲的沒有落下去,眉頭微微的皺起來,抬頭望向門的方向。


    在一旁的宮人也是同樣的疑惑,這個時候,有哪個膽子大的敢在這裏發出這麽大的動靜,剛要出去看看情況,虛掩的門就被推開了。


    胭脂的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薄薄的紙張,踉踉蹌蹌的推門進來,身體也像是落葉,不停地顫抖,嘴唇失去了血色,緊緊的抿起來。


    胭脂看到坐在裏麵的穆煙,腳步一深一淺的往裏麵走,強忍著腹部的疼痛,彎下腰,行了個禮,身子往前一傾,差點就倒在地上。


    穆煙看著胭脂的樣子很不正常,有幾分病態的蒼白,皺眉屏退屋內的那些宮人,走上前去,扶住搖搖晃晃的胭脂。


    “怎麽迴事?”剛觸及到胭脂的手臂,一陣涼意順著指尖傳了過來,胭脂的身體依靠在穆煙的身上,重量轉移過來,穆煙有些著急的問道。


    “肚子,肚子難受。”胭脂的手緊緊地握著腹部的位置,貝齒咬著下嘴唇,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哪裏難受,這是怎麽迴事?”穆煙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重量,使勁的撐著自己的身體,防止胭脂的身體倒下去,一邊著急的問道。


    胭脂疼的,額頭上大滴的汗水流淌下來,一陣一陣的抽痛,胭脂的手緊緊地攥著腹部的位置,五髒六腑都糾纏在一起。


    胭脂現在沒有精力來迴答問題,依靠著穆煙的位置不停地在顫抖,臉上的表情也是難看了幾分,好像快要站不住了。


    身邊的人越來越虛弱,穆煙伸手扶著胭脂,一點點的靠到床邊的位置,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胭脂攙扶到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躺下的原因,胭脂的臉色相比較起剛才好了幾分。


    找了一塊沾了水的毛巾,覆在胭脂的額頭上,找了一個小被子,蓋在她肚子的位置,可是絲毫緩解不了多少的疼痛,胭脂蜷縮著身體,臉色愈加的蒼白。


    照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穆煙隻能去尋找禦醫來看看現在的情況如何,可是現在胭脂有孕的事情又不能泄露出去,穆煙有些頭疼。


    腹部傳來的疼痛一陣大過一陣,胭脂捂著肚子,看著臉色少了幾分的血色,不得已,隻能讓胭脂假扮自己的樣子,找一個禦醫來看看現在的情況。


    “我等會找一個禦醫來給你看看,不過你先換上我的衣服,假扮一下我的樣子,省的這件事情外泄出去。”


    穆煙思前思後,脫下自己的外衣,胭脂那一陣疼痛已經過去了,現在比剛才好得多,點點頭,慢慢的撐著自己的身體起身,換上穆煙遞過來的衣服,而穆煙則是換上胭脂身上的衣服。


    這樣隔著簾子,外頭的人就不會分辨出來竟是誰在受診斷,也就能蒙混過關了,匆忙的換好衣服,穆煙沉聲對著外頭等候的侍女說道:“你們去尋一個禦醫,剛才不知道怎麽,覺得身體有些不適,有點難受。”


    外頭的侍女聽到穆煙的聲音,有些疑惑的望進去,簾子遮擋住裏麵的視線,看不清楚是什麽情況,隻能大約的看到有兩個人影,一個半臥在床上,另一個則是站在一側,沒時間多想,急急地跑出去尋找禦醫。


    發絲被汗水附在臉上,胭脂可能是躺在床上的原因,比起剛才的蹣跚走來的時候,好了些許,身子微微的蜷縮。


    禦醫來的速度很快,一聽是這一邊的美人出了問題,這可是這段時間皇上最寵幸的人,加快自己的步伐,沒有多久,就氣喘籲籲的到達了毓清宮。


    禦醫照例行完禮,穆煙把聲音放的很弱,低聲的說道:“不必多禮。”


    “不知道美人是哪裏不舒服,都有什麽症狀?”禦醫擦擦頭上的汗水,起身看著簾子內模糊的身影,那個側躺在床上的影子靜止不動。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腹部很難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什麽東西導致的。”穆煙的頭微微的側過去,嘴巴張啟,聲音帶了幾分明顯的虛弱。


    禦醫看不到裏麵的情況,眼睛掃過一眼又迅速的移開,低著頭,聲音帶了幾分的恭敬,說道:“那還請美人在一隻手腕上纏繞上繩線,讓老臣看一看吧。”


    穆煙會意,找出身邊的一個刻花鏤空盒子,找出一根金線,細細的纏繞在胭脂的一隻手上,另一頭隔著簾幔,遞到外頭等候的宮人手裏,那個宮人剛拿到線,就遞到了禦醫的手心裏。


    禦醫幾根手指捏著那個懸在半空中的線,微微的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本來是有些凝重,隨即舒展開,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情況。


    好像是害怕診斷的有問題,那個禦醫換了一隻手,再一次的診斷一次,時間靜悄悄的在那一根微微顫抖的線上流失。


    終於,那個禦醫舒了口氣,把那一根線放下,起身伏在地上,語氣帶了幾分的欣喜,說道:“恭喜恭喜,剛才測得的是滑脈,這是有喜了。”


    屋內的那些侍女聽完之後,也都紛紛的跪下,對著簾子內的穆煙賀喜,這可是其他的妃嬪日思夜想的事情,可如今卻是穆煙有孕。


    “那為何會腹部疼痛?”穆煙早就知道會測出有喜脈的事情,也沒有多少的驚訝,不過這件事情還是要做的圓滿,語氣多少的帶了幾分的欣喜,裝出才知道的樣子,略帶著擔憂問道。


    “據老臣剛才把脈,這是受了涼的原因,才會導致肚子疼痛,以後注意點就行了,老臣開幾副安胎的藥,吃一兩次就會轉好的,不必擔心。”


    禦醫再一次的恭賀,然後叮囑了幾點需要注意的地方,就去外廳謄寫一份方子,那幾個宮人出去拿著藥方去抓藥劑。


    趁著屋內的人出去了,穆煙把床前的胭脂扶起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比剛才好得多了,沒什麽事情了。”胭脂那一陣的疼痛緩過去之後,慢慢的起身,和穆煙互換迴衣衫,生怕殷承祿或者是殷玉芙隨時會過來。


    兩個人互換位置,穆煙躺在床榻上,胭脂的臉色好了幾分,手撫了幾下肚子,站於一側,隔著簾子看過來,和剛才的樣子沒有什麽兩樣。


    殷承祿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外廳的禦醫剛剛提筆寫完那個藥方,就看到進來的殷承祿,身後跟隨的是長公主,跪下身去,恭賀道:“恭喜皇上,蘇美人有喜脈了,賀喜皇上。”


    一旁的宮人也都齊齊的跪在地上,手裏是禦醫剛才寫完的藥方,一同對著殷承祿道喜,這可是難遇的好事情啊,自然是趁著這樣的機會道賀。


    殷承祿的表情有幾分的驚訝,隨即帶了一些掩飾不住的驚喜,臉上的表情一時間分不清楚究竟是驚還是喜。


    “那蘇美人現在的情況怎麽樣?”殷玉芙搶先問道,相比較起來殷承祿,殷玉芙卻是興奮的很,看著地上的禦醫,著急的問道。


    “就是腹部著涼了,沒有什麽大的問題,這段時間好好的調養就會慢慢地恢複了,老臣方才開了一些溫補的藥方,吃個兩三天,就沒有什麽大的問題了。”


    禦醫畢恭畢敬的迴答殷玉芙的問題,一旁的殷承祿既沒有製止殷玉芙的問話,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麽。


    殷玉芙嘴角勾起一絲的笑意,這個消息對於她們的計劃來說,簡直有如神助,輕咳幾聲,壓下自己的興奮,不讓一側的殷承祿看出什麽倪端,沉聲問道:“那有沒有什麽禁忌,或者是需要注意的事情?”


    “飲食方麵不會有太多的講究,生冷辛辣之類的不要觸碰,還有其他的注意事宜,老臣會細細的寫下來,以便當一個參考。”


    禦醫跪的腿部有些發麻,細細的在心裏過濾一遍,抬頭迅速的望了一眼俯視自己的長公主,說道。


    “好了,你先退下吧。”殷承祿的眼睛早就飄向了內屋,但是看不清楚現在裏麵的情況,收斂起臉上的表情對著地上的禦醫說道,沒有任由殷玉芙繼續問下去。


    “是。”禦醫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微低著頭,從一側的方向離開,身旁的宮人也拿著藥方,急急地出去抓藥,順便從禦醫那裏那一份關於飲食的禁忌。


    殷承祿邁開步子,跨過門檻,走進去,殷玉芙緊緊地跟隨在身後,也望向裏麵的情況。


    屋內的床幔被掀開,隻見穆煙一臉疲倦的樣子,依靠在床上,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手還撫在腹部,嘴巴微微的抿起來,有些疲憊的姿態,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小被褥,胭脂就站在一側,伴在穆煙的左右,低著頭,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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