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一場大雨過後,屋外的空氣都是帶著潮濕的味道,屬於泥土獨特的香味,隨著微微的清風,吹進來。


    雨後的天空明顯的澄澈了幾分,幹淨的藍色,還有一些白淨的白雲飄在上麵,有一道彩虹斜斜的映在上麵,不同的顏色,看著心情也是好了很多。


    外頭還沒有完全的幹透,地上還殘餘著水珠,折射著太陽的光芒,那些花花草草上承接著不同大小的水珠,舒展開身體,看起來生機勃勃的,不像是之前被太陽灼燒的懨懨的樣子。


    一場大雨衝刷了那些浮在空中的灰塵,外頭擺著的未收迴去的缸子,都已經衝去了本身的汙泥,看起來幹淨了幾分,其餘的那些器具也都露出了原來的光澤,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幹淨。


    樹枝上的鳥兒恢複了活力,甩去了身上的露珠,揚起腦袋,衝著陽光的方向嘰嘰喳喳的唱著歌曲,迎接嶄新的一天,或者是在歌唱雨後的清新。


    屋內的那些簾子也被卷起來,微微的清風順著簾子就吹了進去,吹動的簾子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香薰的味道被衝淡了很多,摻雜著清新的泥土的味道,感覺身上也是有點涼颼颼的感覺。


    太後沒有坐在屋內,反而是讓那些宮人搬來一個椅子,擺在長廊上,坐在上邊,很愜意的依靠著柔軟的椅子背,手裏握著一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羽毛的扇子隨著太後的手腕晃晃悠悠的來迴擺動,帶起一陣又一陣的風。


    太陽不是很熾熱,照射的光線剛好打在身上,暖暖的,太後不知道在沉思一些什麽,手裏的羽扇晃動幾下,又停留在半空中,不一會兒,又輕輕地搖晃幾下。


    而墨煜靜靜地坐在一旁,手裏抱著一個七弦古琴,纖細的手指按在琴弦上,時不時重重的撥動幾下,或者是輕輕的觸碰,發出不同的音調。


    那些音調匯聚在一起,成為一個撥動心弦的曲調,彈得是《解語》,可是曲調卻沒有外頭的陽光那樣的燦爛,有幾分的寂靜哀婉。


    兩個人就靜靜的坐在那裏,其餘的宮人都退的遠了幾分,留下一個安靜的空間,曲調在長廊裏迴蕩著。


    墨煜的眼睛沒有經常盯著琴弦,而是時不時的看看外邊的景物,那些閃著光芒的露珠,還有承載不住露水的花瓣,偶爾有一些小昆蟲,搬運著尋覓來的食物,窸窸窣窣的經過。


    太後沒有在意墨煜的眼睛是在看哪裏,而是握著羽扇,另一隻手還攥著之前的那個佛珠,眼睛有些愣神,聽著那樣哀傷的曲調,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是怎麽樣的變化。


    樹枝上的鳥兒啄著自己身上的羽毛,梳理一下雜亂的毛發,再啄一下周邊的果子,嘰嘰喳喳的聲音盈了整個院子。


    可是長廊內的歌曲可就沒有那樣的歡快,像是進入一個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曲調縈繞周邊,營造出一個不同的氛圍。


    太後的手指微微的彎曲,敲了幾下椅子的把手,像是附和這樣的曲調一樣,也是發出有些沉悶的聲音,算是做了一個伴奏。


    沉默了許久,長廊內,除了淺淺的唿吸聲音,就隻剩下了哀傷的曲調在蔓延,安靜的好像沒有了人煙。


    太後突然就說話,撥亂了那樣平緩的音調,聲音平緩的像是緩緩流動的河流,說道:“你聽見了麽?”


    墨煜停下手裏的動作,琴弦震動幾下靜止住,那些連續的音調也都消散在了空氣中,剛才還是盈了音調的長廊,現在顯得有些空蕩。屋外也是靜悄悄的,除了幾隻不安分的鳥兒亂叫的聲音,還有樹葉被吹動的沙沙的聲音,再無其他擾動的聲音了。


    墨煜仔細的聆聽了一會兒,沒有覺出其他的不平常的聲音,可太後的臉上卻是很平靜,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聽到什麽?”


    墨煜不解,看向太後,反問道。


    珠簾被風吹的叮當作響,清脆的碰撞在空氣中,珠子反射著陽光,點點的光斑打在地上,煞是好看。


    腳下有一些黑壓壓的螞蟻,趁著雨後沒有多少的阻礙,早早的爬出來覓食,準備以後的糧食。還有幾個不知名的蟲子,有些撲閃著翅膀飛過來,有些被太後手裏的羽扇吹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太後沒有急著迴答,手裏的羽扇隨即又扇動幾下,聲音也像是被扇動的風打散了。


    “陰謀,是陰謀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


    屋外的風好像是大了幾分,不過沒有多少的涼意,吹在身上也是很舒適的,尤其是空氣中被洗刷的清新,整個人的心情都是好了很多。


    毓清宮內也是早早的就開始忙碌了,畢竟雨後還有很多未完成的任務需要早日的完成,那些侍女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懷裏抱著不同的東西,紛紛的四下散去,收拾著自己手裏的任務,深深地唿了口新鮮的空氣,繼續各忙東西。


    胭脂望向外邊,那些沾了雨露的花卉,垂著腦袋,嬌豔欲滴,看起來比之前的樣子都是鮮豔了幾分,很是討人歡喜。


    走到一片濕漉漉的地方,胭脂踮著腳尖,踩著濕潤的泥土,那些平整的土地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腳印,胭脂環顧了一下四周,找了幾束看起來格外嬌豔的花朵,放在鼻尖上,那些清香鑽進了鼻子裏,心情也隨著這樣的香味好了幾分。


    輕輕地掐斷那些嬌嫩的枝幹,指甲上也是沾染上了一些嫩綠色的汁液,花卉的露珠滑落在手上,就連胭脂的衣裙上也是沒有幸免,留下了點點的水印。


    胭脂絲毫不在意的用空閑的那隻手扶動了幾下裙擺,慢慢的踮著腳尖重新走了出來,小小的繡花鞋上,帶著一些未幹的泥土,每走一步,在地上留下淺淺的痕跡,幹涸在鞋底。


    胭脂的心情還像也被這樣的雨水衝刷了,心情像是飛躍起來,手裏捧著一束沾著雨水的花兒,進門找了許久的花瓶,還好有人經常的擦拭,花瓶幹幹淨淨的,沒有多少的塵土。


    花瓶上繪製著簡單的樣式,白色的底子,胭脂嘴裏哼著不知名的小歌,輕輕地把手裏的的那一束花插進去,接了一些澄澈的水灌進去,到達瓶頸的時候才停止倒水。


    殷承祿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沒有讓任何人通報,門外安靜的好像是沒有人出入,不發出一絲聲音的站在一側,手背在身子後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胭脂更是沒有什麽反應,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眼前讓自己歡喜的那些花上麵,湊上去聞了幾下,心下更是歡快了幾分。


    瓶子內的花瓣也隨著擺動晃了幾下,幾滴露珠沒有勾掛住,順著花瓣滑落在了胭脂的手心上,濕潤的麻癢的,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照射的陽光下。


    殷承祿靜悄悄的出現在胭脂的身後,仔細的打量著,眉頭微微的皺起幾分,沒有出聲,隻是看著胭脂忙前忙後的樣子,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其餘的那些宮人因為早就被製止住了,因而散開,沒有敢在皇上周圍聚集的,三三兩兩的散在其他的地方,把所有的心思放在自己手上的活,不敢抬頭多看幾眼。


    胭脂擺弄完那幾束花朵,手下的動作是絲毫的沒有緩下來,手指輕輕地拂動著那幾個圓滾滾的露珠,沾在指尖上,小巧可愛,不一會兒,就被太陽吸收走了,指尖重新變得幹涸。


    穆煙一直在屋內,香薰繚繞的,就算是屋內開啟著窗子,有著新鮮的空氣對流,也不如外頭的清新,放下手裏的東西,掀開簾子,準備出去看看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殷承祿本是一直看著胭脂的動作的,可聽到身後的聲音,迴過神來,把視線轉移到發出聲音的位置。


    穆煙探出腦袋,那些沒握住的珠簾打在腦袋上,穆煙伸手抓住那幾個珠子,掀開來,撩在身後。


    “皇上什麽時候對我的丫頭也感興趣了?”


    穆煙走出來,珠簾重新放下,散落在穆煙的身後,嗔笑著說道。


    殷承祿在往後望去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眼神收了迴來,看著走出來的穆煙,還未說些什麽,就被搶先問道。


    殷承祿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再一次看了胭脂的背影一眼,反而問道:“她是誰?”


    屋外的那些鳥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大了幾分,風勢也像是微微的大了,帶著幾分潮濕的感覺,吹打在身上,撩動起來身上的裙擺,輕輕地觸碰著身體。


    “父親怕我在宮中住的不習慣。”穆煙也沒有隱瞞些什麽,而是看著殷承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迴答,“她是我的貼身侍女,便讓我的庶母把她給送了進來。”


    這解釋倒也是合情合理的,沒有什麽大的紕漏,穆煙的眼睛也是黑黑的,澄澈的很,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殷承祿淡淡應了一聲,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不知道在思量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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