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載著沉甸甸的東西,吱吱悠悠的往前移動,路邊的景色在往後倒退,風有些微涼的透過掀開簾子的小窗戶透進來。


    微風陣陣襲來,帶著一點的涼意,輕撫著臉龐,臉頰的溫度也隨之降低了幾分,殷玉芙透過微卷的簾子,看向外邊的景色。


    許是早秋的顏色,沿街高達的樹木,上麵翠綠的樹葉也沾染了一些微黃,在葉子的邊緣,像是鑲了金邊,一圈圈的,煞是好看。


    幾隻鳥兒嘰嘰喳喳的站在樹枝上,不遠處還有一些農民在耕種,背對著灼人的太陽,滿是豐收的喜悅,早秋是收獲的開始。


    帶著一些細碎的小黃沙,伴著相比較有些微涼的風吹進來,吹進了殷玉芙的眼睛,眼裏猛然有些刺痛,使勁的眨眨眼睛,眼睛裏有些不舒服。


    長在路邊的那些野草,圍簇在一起,被風吹的東倒西斜的,沙沙的作響,景物不停地倒退,最後形成一條和地麵的交界線,隱藏在馬車的後邊。


    殷玉芙的神色有些不對勁,手裏緊緊地握著白色的手帕,揉了幾下眼睛,眼裏的東西不知道出來了麽,就是覺得有些紮眼。


    馬車壓過幾株雜草,草叢間的動物寂靜了很多,沒有炎夏的熱鬧,枝頭上的蟬鳴微弱了很多,還在堅守著最後的時日。


    簾內,殷玉芙的身子隨著馬車的顛動,前後起伏了幾下,心事重重的,但還是故作鎮定,突然像是很害怕什麽,手明顯的顫抖幾下,手帕差點從手中滑落。


    殷玉芙一下子把腦袋埋到了身邊孟研修的懷裏,兩隻手緊緊地抓著孟研修的衣服,不停的在發抖,一個字也沒說出來,貝齒緊緊地咬著嘴唇,臉色蒼白的厲害。


    孟研修的手在空中停頓了幾下,最後還是把寬大的手掌放在殷玉芙的腦袋上,順著光滑的秀發,像原先一樣,輕輕的撫平,一下一下的,心思有些恍惚,不知道想的是什麽。


    兩個人各自懷著心思,一路無言。


    “公主,駙馬,到了。”馬車停了下來,車內的人也感受到了馬車的起伏,簾外的侍女輕輕地撩起簾子,在外邊小聲的提醒。


    “恩,知道了。”殷玉芙淡淡的應道,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發髻,和孟研修一起,從馬車中鑽出去,看著明晃晃的大字,板板整整的掛在那裏——報恩寺。


    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有些是來這裏結伴遊行的,更多的則是那些信男信女,或者是前來還願的,臉上都是虔誠的表情,往那扇門走進去,煙霧繚繞,倒也是有幾分的神秘感。


    出來迎接的是報恩寺的主持法師,法號弘智。早早的就得知了長公主要來這裏上香還願的事情,一直在門口等候,看到長公主過來,迎了過去。


    “公主這邊請。”不用殷玉芙說些什麽,弘智法師就知道長公主這次前行的目的,率先走在前邊,為長公主引路。


    殷玉芙臉上滿是虔誠,尊敬的目光看著前邊的弘智法師,微微的點點頭,就隨在身後,邁進那扇門,裏麵的佛像工工整整的擺在那裏,供人膜拜。


    隨著進去的那些侍女,早就準備好所有的東西,殷玉芙淨完手之後,接過一側的香,左手持香,右手握住下邊的位置,很虔誠的樣子。


    被火點著的香燭,頂頭上冒著淺灰色的煙氣,隨著風在搖搖晃晃的,殷玉芙眼睛直直的盯著那炷香,心裏不停的念叨著。


    上香以三支為宜,殷玉芙握著香,高舉過頭頂作揖,心裏卻是有些複雜,這一次並不是單純的還願,而是想要趁著這一次的機會,試探一下孟研修是不是和胭脂有關係。


    兩手的中指和食指夾著香杆,大拇指頂著下邊的位置,殷玉芙的手微微的晃動幾下,然後穩住在自己的胸前的位置,一旁那些念經和和尚,還在不停地敲著木魚,整個屋子裏都是靜悄悄的,一種獨特的安謐的感覺,殷玉芙的心裏也是平靜了幾分。


    作揖完成之後,殷玉芙把手裏的的燃了一些的香插到了香灰裏,看著眼前麵目慈和,普度眾生的佛像,殷玉芙心裏一陣的感觸,像是被周圍的氣氛感染了一樣。


    地上的蒲團靜靜地呆著,殷玉芙心裏歎了口氣,雙腿跪在上邊,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手心沒有完全的並攏,中間有一個空著的距離,稍微的舉過了頭頂。


    對著和善的佛像告罪,殷玉芙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裏,不想繼續猜測那些事情,心裏本來的平靜有些微微的波動。


    心裏像是有一團已經亂了線頭的繡線,雜亂的糾纏在一起,想要扯斷,卻是扯不開,隻能任由雜亂的纏在一起。


    之前的那些事情還沒有了結,殷玉芙有些心煩意亂,眼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情感,還沒看清楚,就已經消失不見。


    如果說,之前的事情,自己能夠不停地找借口,可是,這段時間,七巧匯報的事情,讓殷玉芙不得不多想一些什麽,盡管自己心裏不想肯定心底隱隱成型的那些假設。


    不管這一次如何,通過這一次的機會,好好的確定一下,若是這一次,胭脂真的和孟研修有曖昧不清關係的話,自己就會毫不留情的除掉胭脂,若是……


    心思恍惚的有些遠了,殷玉芙頓了一下,眼裏的波動大了幾分,收起自己心底所有的事情,把它們全都埋在了心底,隨後,眼裏的波動也是平靜幾分了,殷玉芙專心的雙手合十,住在心裏默默地禱告告罪。


    周圍那些普通的人家,也在一邊還願或者是祈福,不過離得距離遠了一些,偶爾的抬頭看向公主這邊,又重新的把目光放在眼前的佛像上。


    這裏是佛門重地,不得隨意的玷汙這裏,每個人都懷著最真誠的心思,禱告著自己心底的那些願望,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眼前慈祥的佛像上,希望自己的願望能夠達成,不管是不是真的靈驗,至少心裏有一個可以寄托的東西,一種屬於自己的信仰。


    殷玉芙心裏異常的平靜,把所想要禱告的,或者是那些告罪的話,在心裏默默地念叨著,說出來之後,心裏的負擔好像是緩輕了幾分。


    周圍的木魚的聲音不停歇的傳來,周圍都是煙香繚繞的,淡淡的清香纏繞在筆尖,偶爾摻雜著有些人小聲的禱告,屋內盈了靜謐的氛圍,讓人心裏忍不住放鬆了幾分。


    殷玉芙的雙腿的膝蓋位置有些難受,跪的時間長了,那些堅硬的蒲團也是有些紮的難受,告罪也是完成了,插上的那幾炷香,已經燃到了一半的位置,上麵的燃燒完的香灰,有些搖晃的立在上麵,微風輕輕的一吹,就斜斜的掉下來,和香灰缸裏的淺灰色煙灰融為一體。


    “公主,隨老衲來這邊吧。”在一旁靜靜地等候的弘智法師說道。


    那些儀式已經完成了,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佛堂裏的人也是來來往往的好幾撥的人,殷玉芙起身,輕輕地拍了幾下身上沾上的灰塵,隨著法師往後院禪房去休息。


    禪房裏的東西板板整整的擺著,隻是有些簡陋,和公主府的豪華奢侈沒法比較,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木桌子擺在正中央,還有幾把做工粗糙的木椅子,擺在四周,硬邦邦的床上隻有一床薄薄的褥子,一個疊的整齊的被子,簡單的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殷玉芙不是第一次來了,對於眼前的這些擺設倒也沒有很多的意見,走到桌子旁邊,任由那些侍女收拾裏麵的物什,手指彎曲,無意識的輕叩著桌麵。


    有些破舊的木門被敲響幾下,發出清脆的聲音,殷玉芙迴過神來,迴頭望去,是一個小和尚,麵上有些羞赧之色,手裏端著小盤子,上麵是一個素菜,擺在桌子上。


    “麻煩師父了。”桌子上的小盤子裏是一些清淡的菜樣,還有幾樣麵食,雖說味道不是很好,卻是有著佛堂裏獨特的味道。


    殷玉芙顛簸了一路,沒有很好的胃口,拿起筷子,簡單的吃了幾口,喝了小半碗的粥,就放下筷子,不再繼續食用。


    用過晚膳之後,外邊的天色也是有些晚了,原本明亮的天空,蒙上了一層的漆黑,天邊也是慢慢的被侵染,外邊的事物也是模模糊糊的被掩蓋在這樣濃鬱的黑暗中,樹葉沙沙作響,有些樹葉早早的蜷縮起自己的身體,安然的入眠。


    屋子裏的東西也是收拾的差不多了,殷玉芙坐在外麵的小石桌周邊,微風拂過,吹起幾縷頭發,掃在臉上有些癢癢的,周邊的那些盛開的花卉都已經閉合,耷拉著腦袋,好像是在沉睡中。


    殷玉芙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像是被打亂的鼓聲,七巧急急地趕迴來看到庭院裏的公主,走了過去,附在殷玉芙的耳朵上,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麽。


    殷玉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吩咐七巧下去,自己則披上的外衫獨自走進了黑夜,不知要去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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