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課間休息的時候,一手拿著保溫杯,一手搭在講桌上,笑著調侃一句:「我教了你們一學期,還從沒見過你們這麽認真的時候,能在最後一堂課見一次,也是頗為欣慰。」


    底下的學生們心虛一笑,默默低下了頭。


    快下課的時候,教授按照慣例,提了一個問題。


    往常提的都是當堂講過的內容,隻要仔細聽課,都能迴答上來。


    今天的教授,興許是看著學生們學習熱情空前高漲,居然突發奇想,沒有提今天所學內容,而是提了課程剛開始第一節課上所講過的知識點,並且還提升了難度。


    這下子,便難倒了一片人。


    教授的目光在班上流連,斟酌著提問人選。


    被視線掃到的學生,全都默默低下了頭,生怕自己成為那個倒黴蛋。


    很快,教授睿智的目光落在了丁樂新身上。


    「這位同學,請你來迴答一下這個問題。」


    丁樂新驟然被點名,臉上若有所思神遊天外的表情都來不及收迴去,就在同桌的提醒下,懵懵然站了起來。


    他剛開學就忙著找蘇青的不痛快,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怎麽搞死蘇青上,一學期下來,上課不專心,下課不複習,別說教授升級難度的問題了,就連課堂上講了什麽他都不知道。


    就連剛才,心思都沒在學習上,心裏想的都是這幾日一直困擾他的事情。


    驀然被提問,丁樂新連教授提了什麽問題都不知道。


    隻是,丁樂新到底是囂張跋扈慣了,很快收斂了臉上不自在的表情,雙手插兜,吊兒郎當地迴道:「老師,我不會。」


    班上的同學都將目光放在了丁樂新身上。


    丁樂新像是沒察覺到一樣,依舊是那副不可一世吊炸天的模樣。


    教授看著丁樂新,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恨鐵不成鋼地讓他坐下了。


    緊接著,教授視線又開始掃描。


    貓抓老鼠一樣,視線所經之處,一片黑沉沉的腦袋瓜。


    很快,教授的視線落在了蘇青身上。


    教授早就注意過,蘇青和何存幻是班上最認真的兩個學生。


    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


    果然,蘇青站了起來,幾乎沒有思考,就說出來了正確答案。


    教授讚許的的目光落在蘇青身上,說道:「很好,答得不錯。」


    幾乎是教授發出讚賞的那一剎那,丁樂新所在的那一片發出了一聲明顯的嗤笑,還有人說了一句:「裝逼。」


    聲音不大,隻是教室裏很安靜,所有人都聽得明明白白。


    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丁樂新身上。


    這個教室裏的人,除了教授,誰都知道丁樂新和蘇青不對付。


    教授剛剛提問丁樂新,丁樂新沒有答出來,而蘇青卻給出了完美的答案。


    赤裸裸的打臉,按照丁樂新的性子,怎麽會忍受這樣的對比。


    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這聲嗤笑和嘲笑是丁樂新發出來的。


    丁樂新自己也懵了一下,目光很快在同桌身上掃了一眼,在看到所有人都看過來以後,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隻是,在注意到蘇青平淡的目光以後,丁樂新的神情頓了一下,又變成了囂張,仿佛在說:就是我罵的,又怎麽樣。


    蘇青看到了丁樂新眼裏的挑釁,沒有表態,平靜地收迴了視線。


    那一瞬間,丁樂新居然有些詭異的失落。


    嚴肅的教授眉目一斂,目光掃過一圈,而後說道:「如果學習認真在你們眼裏是一種裝逼,那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裝得精彩傑出。」


    丁樂新那一圈的人低下了頭。


    嚴謹的教授還在說:「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是,明明自己要墮落,卻看不起努力的人。」


    「今天是我們這學期最後一節醫用化學基礎課程,我想以過來人的身份,給在座各位一個忠告。」


    「學醫是一條漫長而又艱辛的道路,我希望你們每個人,能以認真嚴謹的態度對待你們的專業。」


    說完,教授嚴肅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掃過,像是用這樣的方法,喚醒每個憊懶鬆弛的靈魂。


    無形的靜默蔓延開來,難言的羞愧與尷尬流淌。


    教授的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昏昏沉沉的少年人臉上。


    一串清脆的聲音響起,下課了。


    教授沒再多說什麽,收拾自己的教案和手提包。


    往日裏急匆匆的學生今天卻沒有著急離開,趁著最後一點時間,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爭先恐後問道:「老師,期末考試考什麽啊?」


    「老師,給畫個重點唄。」


    「老師,重點考哪幾章啊?」


    「老師......」


    教授停下了收拾東西的動作,看著麵含期待的眾人,落下了一句簡短的話語:「你們考試要重點,難道病人也會按照重點生病嗎?」


    教室裏嘈雜的話音停了下來,不解其意的學生們麵麵相覷。


    教授接著說道:「所以,我的課程,全部是重點。」


    一句話,讓想要在期末考試中矇混過關投機取巧的人麵色絕望。


    教授離去之後,教室裏的學生們也一窩蜂地迴去抓緊複習了。


    人跡罕至的角落裏,丁樂新看著自己的同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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