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三人跟前,眼冒精光,言語中有說不出來的興奮:「她們都說孩子是被不幹淨的東西抓走了,到底是不是啊?」


    「你們在這裏,有什麽發現沒?」


    花信無奈看向同伴,如實迴答:「沒有。」


    對於這個答案,女人明顯有點失望:「這幾天稀稀拉拉來了不少和尚道士,我還以為……」


    花信急忙打斷女人,岔開話題:「對了大姐,這裏是什麽地方?」


    「算是雜物間吧,放的都是些舊東西。」女人迴道。


    「那這上鎖的兩間房,是?」花信追問。


    女人大方地掏出鑰匙,交給花信:「自己去看吧,反正也沒啥值錢的東西。」


    說罷,女人離開了院子。


    打開門,一股發黴的味道撲麵而來。花信捂著鼻子,環視屋內的擺設。房間裏有一套舊沙發,木質的,已經被蟲子啃咬得到處坑坑哇哇,剩下的則是一些舊衣物和廢棄的玩偶,堆得滿滿當當。


    中間的屋子,同樣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花信沒了繼續的興致,可臨出門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瞧了最裏麵的房間一眼。


    這一瞧不要緊,他竟浮現一股不安的情緒。慢慢走近,花信輕輕推開房門,意外地發現屋內幹幹淨淨,隻有一麵長方形的大鏡子靠牆壁立著。


    鏡子似乎有些年歲了,鏡框上的漆都有些脫落。奇怪的是鏡麵,仿佛覆蓋了一層薄膜一樣,是幽幽的暗綠色。花信伸手擦拭,鏡麵很幹淨,也沒有什麽東西。


    可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妥,卻又說不上來。最後恍然大悟,誰家的鏡子鏡麵做成暗綠色,那還能看清人嗎?


    可惜,他依舊沒有發現邪祟。


    花信關上門,轉身準備走,猝不及防聽到了兩聲笑。笑聲很輕,卻讓人毛骨悚然。


    「你們聽到了嗎?」喬四海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開口。


    「嗯。」林嵐聲音顫抖著,應聲。


    「看來,不是我的錯覺。」花信鬆了口氣。


    笑聲過後,是一段稚嫩的童聲唱的歌謠。「天黑嘍,天黑嘍。媽媽的乖寶睡覺覺。唿嚕嚕~唿嚕嚕,誰家寶寶不聽話。」唱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後麵的歌詞林嵐幾乎是顫抖著念了出來,「魘婆上門帶走他」。


    這是一首漳州市幾乎每個人都耳熟能詳的童謠,伴隨了好幾代人的成長。童謠裏的魘婆,據說是民間一個喜歡吃小孩的怪女人,有傳言稱魘婆最高曾創下一夜連吃五名兒童的記錄,在老百姓間引起了極大的恐慌,後來魘婆被人抓到後直接活活燒死。


    當然這些隻是坊間傳聞,具體詳情誰都不得而知。反正,打那以後隻要有小孩子不聽話,就有家長用魘婆的故事嚇唬他,久而久之還編成了一段童謠。但聽歸聽,誰也不會把魘婆的故事當真。


    林嵐幾乎是眼前一黑,險些站立不住,幸好喬四海在身後扶了她一把:「該死,童謠不會是真的吧?」


    透過門縫,花信意味深長地看了房間內的鏡子一眼。


    走出院子,花信去找了羅院長,詢問那麵鏡子的來歷,可惜羅娟也不清楚,隻說福利院剛辦的時候,那麵鏡子就在小洋樓裏掛著了。花信不敢說出他們聽到笑聲和童謠的事情,隻問院長能不能在這裏住一晚,羅娟自然沒有拒絕,爽快地答應了。


    鐺鐺鐺……鐺鐺鐺……


    寂靜的深夜,詭異地響起金屬碰撞的聲音,聒噪得讓人無法安睡。


    「誰啊這是,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羅娟被吵醒,心情煩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鐺鐺鐺……聲音持續,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這人是不是有病。」羅娟一掀被子,利落地拿上衣服披在身上,氣沖沖地前去找人理論。


    噪音厚重,似乎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路燈稀疏,昏暗的微光點點。羅娟走了幾分鍾,徹底遠離路燈照亮的範圍,她打開手電筒,朝聲源的方向繼續前進。借著手電的光芒,羅娟看到圍牆下蹲著一個小小的人影,手裏拿著榔頭在敲打管道。


    「誰,誰在那裏?」羅娟高聲吼了一下,那人跟沒聽到似的,還在不停敲鐵管,羅娟揚了揚手電,刺眼的白光直往臉上照,對方下意識地伸手去擋。


    羅娟越走越近,逐漸看清小人的身影,是個女孩,紮著兩個馬尾辮,身穿一身可愛的白色蓬蓬裙,女孩背對羅娟,使她看不清長相。


    「小朋友,你怎麽蹲在這不睡覺啊。」羅娟伸出手,扶她起身,打算帶著她迴寢室。


    「嘻嘻。」女孩慢慢轉身,彎彎的笑眼擠成了月牙狀,小巧精緻的臉蛋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天真爛漫的笑容如春天的花一樣,瞬間甜到人心裏去。


    「夕夕?」羅娟認出女孩,「大半夜的你不去睡覺在這幹嗎,走,阿姨帶你迴去睡覺。」羅娟牽上女孩的手,順手把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走了沒幾步,羅娟神智霎時間清醒,夕夕不是失蹤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羅娟一顆心撲通撲通,幾乎跳出了嗓子眼,另外一隻手緊張得握拳,「嘻嘻,嘻嘻。」羅娟牽著的人還在笑,清亮的聲音在空中迴蕩,讓人後背不禁滲出幾絲冷汗。


    羅娟緊張地吞咽唾沫,緩緩轉身,身後牽著的人哪還是夕夕,赫然變成了個詭異的老太太。她的臉上皮膚幹裂,一塊塊的,像枯死老樹的樹皮,銀色的白髮稀疏,露出同樣龜裂的頭皮。老太太盯著羅娟冷笑,沒有牙的嘴巴跟個黑洞一樣,張得老大。全身的皮鬆鬆垮垮,整個人幹瘦,幾乎風一吹就會散架,捏住羅娟的手,力道卻奇大無比,一雙眼睛明亮清澈,閃著古怪的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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