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看到男人臉色變了又變,女人滿足地大笑,轉身離開,如風鈴爽朗的笑聲傳了好遠。男人憤恨地盯著她的背影,咬牙切齒,「哼,得意什麽?等主人迴歸以後,還不是會將你們都踩在腳下。到時候,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抵達泰寧縣的時候,天空下起了蒙蒙小雨。經過古城,連成片的黑色建築群落,遠處山峰環繞,煙霧裊裊,仿佛一幅意境幽遠的水墨畫。


    休息了半天,喬四海終於睡足,精神飽滿,但腦袋後麵時不時傳來劇痛。他皺緊了眉頭,「哥,那個邪祟到底是用什麽打我腦袋,怎麽這麽痛。」


    「哦,昨晚我沒注意看,你就暈過去了。」花信含糊其辭,眼神躲閃,心虛地不敢直視喬四海的眼睛。


    「也是,昨天那場麵未免太驚心動魄了。」喬四海附和,「我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有這麽奇特的經歷。」


    林嵐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


    喬四海興致盎然,開始追問,「哥,昨天你們是怎麽收服那個邪祟的?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林嵐知道花信不擅長撒謊,搶他一步開口道:「就這樣,然後那樣,最後邪祟就死了。哎呀,說了你也不懂,別問那麽多了。」


    駕駛座上,殷楚風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哦。」


    晚上睡覺前,林嵐幾次三番敲響喬四海和花信的房門,進來檢查他有沒有戴好玉佩。在第四次敲門後,喬四海忍無可忍掏出懷裏的玉佩,「嵐姐,你看,我的玉佩好好地戴著呢。」


    「你要是還不放心,」喬四海瞥了眼花信,「嵐姐,今晚你在我床上睡,我去跟我哥擠一擠。」


    林嶽漠然地挨著喬四海坐下,「喬四海,你知道邪祟附身之後,為什麽會經歷一段寄生期嗎?」


    「為什麽?」喬四海張大了眼睛,求知慾滿滿。


    「其實寄生期,就是人的意誌和邪祟角力的過程。」林嶽嚴肅地平視他的眼睛,「大多數邪祟附身以後,並不能立即完全控製對方,將他變成自己的傀儡,因為人的意誌會反抗它的入侵。所以,邪祟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擊垮人的意識,讓他慢慢臣服。當然,也有狡猾的邪祟會威逼利誘,加快這一過程。」


    「所以,喬四海,你記住,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向邪祟屈服,你要牢牢記住自己是人,不是承載邪祟的容器。你一定要強大自己的意誌,和邪祟對抗,保持理智。」林嶽一本正經地對喬四海說道。


    「哦,好。」林嶽這番話,說得莫名其妙,喬四海茫然地點頭答應。


    「花信,你來一下殷楚風的房間。」臨走時,林嶽忽然張口,看向了花信。


    房間裏,三個人各自站著。林嶽肅立,表情擔憂,「我從來沒見過林嵐這麽害怕。一直躲著,不肯出來了。」


    「廢話,能不害怕嗎,誰能想到,火羯報復心這麽強。」殷楚風嘟嘟囔囔,「昨晚,那個木偶隻是用幾根線控製了喬四海一會,那邪祟就忍受不了,燒死了木偶。要是知道,是林嵐用石頭把它砸暈,還砸得那麽用力,指不定怎麽樣呢。」


    花信歪著身體,神色有些不自然,「所以我才想著趕緊帶喬四海來泰寧,希望早日找到水靈蟲解決邪祟。林嵐隻是砸了它一下,我可是把它殺了呢。」


    「對了,」林嶽抬頭望向花信,「花信,我們一直忘記問你,當初你是怎麽把邪祟降服的?」


    「不是我,」花信臉色更難堪了,「不是我降服的邪祟,是她。」


    「她?她是誰?」殷楚風不解,片刻後驚訝地扶住了桌沿,「是你身體裏的那個女人?鄭信子。」


    「嗯。」花信尷尬地承認,雖然他從小聽說自己身體裏居住著一個女人的靈魂,但權當作了無稽之談。直到那天晚上,他親眼看到自己身體裏飄出來一個女人的影子……


    「其實,我在邪祟手下也吃了虧。但是沒想到,邪祟看中了我,從劉春良的身體裏主動離開,打算附到我身上。」


    被邪祟附身的滋味記憶猶新,全身如火燒一般,炙熱得發疼,他跪在地上,蜷曲著身子,然而,沒過一會邪祟竟然恐懼地從他身體裏飛出來,那是一個紙片樣的小人,懸在空中,四肢發顫,接著一道淡淡的人影從他身體裏走出來。


    師傅說,自己出生時夭折,是那個女人的魂魄鑽進他的身體,他才得以存活。是以,當女人的魂魄離身時,他也就再次死亡了。


    原來,人在死亡的時候,是真的還能看到、聽到東西的。隻是,時間很短。他跪在地上,眼睛望著邪祟,聽到那個叫鄭信子的女人大發雷霆,「我靠,你有沒有公德心,知不知道什麽叫先來後到,我在他身體裏住了二十多年,你個不長眼的東西也敢來橫插一腳。」


    接著,他們劇烈地相互打鬥起來,不,應該說,是邪祟單方麵挨打。感覺過了很長時間,邪祟重新附到劉春良身上,狼狽地逃了。在他徹底失去意識前,鄭信子慢慢走到他麵前,那是一個長相和五官都很英氣的女人,身形挺拔,四目相對,他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甘心,卻又不舍,隨即化作一團白煙,飄進他的體內。


    感覺活過來後,花信崩潰地找到一處小溪,一個猛子紮進去,在水中號啕大哭。原來,他真的是個怪物!


    蹲在地上,花信抱著頭嗚咽,眼睛赤紅,口水淌了一地,完全不顧形象。「林嶽,殷楚風,怎麽辦,我真的是個怪物,我身體裏真的存在一個女人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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