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見蕭策急的跳腳,不由得笑著打趣道。


    “你不是自小就跟沈家姐弟交好,而且跟沈寸心更是相交莫逆,如今沈家的態度不明,雖有擁兵自重之嫌,畢竟從未做出過有損大盛社稷的事,朝廷也不能亂安莫須有的罪名,父皇覺得讓你這個無一官半職的賦閑皇子去旁敲側擊,既不顯得朝廷過分猜忌沈家,也不會引起沈家人的反感。”


    蕭策一想到沈寸心那張潑辣刁鑽的臉,就忍不住想要跟她抱著互毆,將頭搖得快扇出風來。


    “不行不行,沈寸心那妮子眼裏最是容不得沙子,前些日子我害她被王妃禁足的賬都還沒算清,要是讓她發現我去試探她,估計會跟我當場翻臉的!”


    蕭炎聞言眼睛微微一眯,臉上帶起八卦的笑容。


    “喲,我記得你從小跟沈寸心一見麵就掐,怎麽如今卻處處考慮她的感受,莫非咱們家六殿下對蘭陽郡主動了心思?生怕惹惱了人家姑娘,以後不搭理你了?”


    蕭策趕忙瘋狂揮手自證清白。


    “大哥,這話你可別亂說,我跟沈寸心八字不合,命裏衝煞,我咋會對一個男人婆有想法?”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蕭炎不由得摩挲著下巴,自顧自感慨道。


    “沈寸心雖說性格刁蠻了些,但那小模樣可是生的標致,哥哥我本還想著,若你屬意蘭陽郡主,就跟父皇提議讓你與沈家聯姻,這樣大家也就不用猜疑來猜忌去,到時候都泥碼一家人,肉都爛到一口鍋裏。”


    蕭策聞言卻是心頭一跳,他本就在刻意避免自己的氣運之說影響到與太子的關係,可若是手握重兵的武定王成了他的老丈人,那還避嫌個屁啊,直接明牌搶皇位算求!


    見蕭策那一臉如避蛇蠍的表情,蕭炎心裏清楚他並不是抵觸沈寸心,而是擔憂日後會給自己造成困擾。


    於是蕭炎故意轉了個話題,好奇的打量蕭策身旁放著的龍膽照銀槍。


    “父皇對你好的真是沒話說,這杆龍膽照銀可是太祖的兵器,據說先帝都隻敢將之高高供在太廟裏,如今父皇竟直接賞給你小子,等老二老三他們知道後,怕是得眼紅到抹脖子。”


    蕭策見蕭炎主動提起龍膽照銀的事,便也正了正神色,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大哥,龍膽照銀歸了我,你難道一點都不生氣嗎?”


    蕭炎無所謂的攤攤手。


    “我弟弟想要練武,自然得配世間最好的兵器,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你當我是老三那個小心眼呢,什麽都想爭一爭。”


    說著蕭炎便輕輕拍上蕭策的肩頭。


    “老六你記住,我首先是你的親大哥,而後才是太子,所以你不用事事想著退讓,處處都要遷就我的感受,放心大膽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永遠都會在後麵支撐著你。”


    蕭策望著蕭炎雙眸中真誠還透著寵溺,一時間感覺鼻頭有些酸。


    “大哥,那可是儲君之位,未來的天下共主,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父皇給我,我自然接著,但倘若弟弟們中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我也甘願退位讓賢。”


    蕭炎的眼神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輕快,但蕭策卻有些喉頭發幹,不知該如何作答。


    “老六,你知道嗎,先帝太宗皇帝曾育有十五子,算上咱們父皇在內,如今還在人世的隻剩八人,除開鎮守長安城的靖王伯,以及被廢去四肢圈禁的燕王,就隻有五個皇子活著離開長安城就藩,你可以想象宣化年間,那些叔伯們為了奪嫡曾展開多麽慘烈的爭鬥,而咱們父皇雖然笑到了最後,可他也不可避免手上沾滿了同胞兄弟的血,先帝便是用這種殘酷的方式選出了江山繼承人,而今我不希望我們兄弟幾個再重蹈覆轍,老六你明白嗎?”


    蕭策咽了咽口水,他怎會不明白,皇權的更替每一次都必將伴隨無數鮮血洗禮,史書上的玄武門之變,九子奪嫡都是最為慘痛的血證。


    蕭策此刻才算看清了自己這位大哥,原來他從一開始就什麽都明白,所以才會默許二皇子在京營執掌兵權,眼看三皇子在戶部做大,就連當年四皇子想謀奪太子之位,蕭炎都曾聲嘶力竭向皇帝求情。


    “大哥,你做這些。。。真的值得嗎?他們。。。我們未必會領你的情。。。”


    蕭炎並未正麵迴答,而是又拍了拍蕭策的肩膀,之後便站起身朝享殿外走去。


    “既然你已下定決心走武道,就必須給我練出個天下第一來,否則將來出門就別說是我的弟弟,我可是很愛惜羽毛的,不能有爛泥扶不上牆的弟弟。”


    直到蕭炎的身影消失在享殿庭院中門外,蕭策握著龍膽照銀都久久沒有迴神。


    沈無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蕭策身後,輕聲感慨道。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將來會是個好皇帝。”


    蕭策也認同的點點頭。


    “是我心髒,總用以前的思維來揣測身邊的人,以後隻管心無旁騖的練槍,我再不會杞人憂天,去糾結那些尚未發生的事。”


    沈無傷聞言不屑的挑眉,笑著打趣道。


    “有時候我覺得你小子就是個長不大的熊孩子,有時候又覺得你跟活了兩輩子似的,總想著麵麵俱到,顧慮所有人的感受。”


    蕭策不置可否的搖搖頭,上輩子道聽途說來的經驗教訓,此刻不足為外人道哉。


    如今龍膽照銀槍到手,父皇又讓他去打探沈寸心的口風,那就意味著蕭策不用再被拘禁太廟。


    拍了拍屁股上的褶皺,蕭策握著龍膽照銀起身,招唿沈無傷離開。


    “師傅,等我再去探望一下母後,咱們就該出宮了,這兩天紅袖她們怕是等著急了。”


    但沈無傷卻是拉住蕭策,指了指橫在角落裏的玉匣。


    “這匣子常年浸染槍意與香火,也是一件難得的寶貝,你日後走動必須時刻背著它,這對你感受槍意有好處。”


    蕭策聞言頓時露出一張苦瓜臉,這玉匣子快跟龍膽照銀一樣重,之前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神龕後麵拖出來。


    一想到日後要背著那麽重的物件到處跑,蕭策都能想象自己的小身板被壓彎的場景。


    但抱怨歸抱怨,蕭策還是將龍膽照銀放迴玉匣中,而後又是咬牙切齒一番折騰,才將沉重的槍匣扛在了背上,老遠望去比唐霜霜背著霸刀時還要醒目。


    蕭策又在祖宗牌位前上香行禮後,才跟沈無傷一同離開太廟。


    甘露殿中,慕容皇後容色略顯憔悴,正有些疲倦的靠在軟榻上。


    旁邊的拔步床中,正躺著酣睡的安陽公主蕭柔。


    望著睡顏嬌憨的小女兒,慕容皇後輕拍著她的小肚子,口中喃喃自語。


    “柔兒,你父皇想在中秋時,召你阿姐迴京團聚,你剛一出生雅兒就嫁到江南去了,你說她若是心裏還在置氣,不肯迴京見父皇母後,你說該如何是好?”


    這時殿外有宮女進來稟報。


    “皇後娘娘,六殿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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