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看著周圍軍雌跪在他身側紅著眼、顫著手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什麽,他想說別跪,但一張口喉嚨口就傳來似血的粘稠感,修長白皙的指尖後知後覺地擦過唇邊,落在指腹的,是比那晚被茶杯割破後還紅的血。


    依然帶著獨屬於雄蟲的信息素,帶著像是大雨傾盆之前的潮濕。


    樓準第一時間用精神力隔絕了自己周圍的空間,避免信息素外溢影響身旁的軍雌們,薄薄的一層藍色的精神力環繞著他,像是易碎的藍色水晶。


    很薄,像是精神力所剩無幾後仍在勉強支撐。


    樓準一愣,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把目光投向遠處硝煙瀰漫的方向。


    炮彈和精神力的對抗波動太大,機械炸彈的碎片纏繞著滿溢著能量的精神力絲線四散,但精神力的絲線隻有雄蟲能看見,軍雌們隻知道一聲巨響後有著炸彈碎片擦過身側,巨大的衝擊力使原本隊伍整齊的軍雌隊伍空出一塊空地,飛行獸的隊伍也往後挪動了一塊距離。


    軍雌們重新調整方陣盯著中心那塊空白的區域不放,硝煙之中是極致的寂靜,所有的蟲都在等寂靜之後的結果。


    是未戰先死,還是薄朝死裏逃生,更勝一籌。


    離得近的軍雌用手擦過臉頰上因為炮彈碎片劃傷的細小傷口,空氣中還有灰塵在飄,他皺眉斂起雙眸想扇動蟲翅清理出一塊靜地。


    下一刻,在他有動作之前,一陣風緩緩吹起,灰塵散去,軍雌一愣,帶著希冀地望向中心處。


    似霧氣的硝煙之後,手中拿著冰冷槍枝的薄朝微微歪過頭,唇線繃緊,那雙漂亮的眸子帶著狠厲,瞳孔幾乎被血色占滿深處似有絲線蔓延,蟲紋從後背一直攀爬往上,沖脫出高領的作戰風衣在他的後頸抹開一片紅。


    束起的銀髮被身後蟲翅扇動帶起的勁風揚起,碎發拍打在眉間,雌蟲皺了皺眉,右手平穩地舉起槍,筆直對準前方不遠處遲疑著動作的飛行獸首領。


    砰——


    像是衝鋒的號角,黑色蟲翅快速扇動隻在剛剛懸停的空中留下幾根羽毛,緩緩飄落的羽毛霎時又被後來軍雌帶來的勁風繼續揚起,久久不落。


    薄朝右手開出那槍後快速逼近前方的飛行獸首領,那可怖的樣子和之前他見過的樣子一模一樣,抽出蝴蝶刀的同時他舔了舔幹澀的唇,說不清是期待還是緊張。


    飛行獸有恃無恐地用翅膀利刃對上他的子彈,銀光閃過,脆弱的皮膚被刀片劃開,緩慢地流出藍色的血。


    「你們這麽久了,」薄朝上前用槍枝挾持住首領的頸間,聲音淡淡,「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飛行獸首領笑著,褐色可怖的瞳孔放大,四周軍雌們都占了上風,飛行獸隊伍節節敗退隻留下他留在軍雌隊伍的中央,像是被挾持的蟲質。


    「還不宣布停戰嗎,你不是最怕死的生物嗎?」薄朝冷笑著,「當年不過被我掐住喉口就忙不迭地把解藥地給了我。」


    「我沒記錯吧,當年害我在地下室待了三個月的罪魁禍首。」


    像是已經知道這場戰鬥的結果一般,首領放鬆地扇了兩下翅膀,笑著道:「你還記得我?」


    「你臉上的這道疤,我永遠也忘不了。」薄朝冷冷開口,「跟你連打了那麽多場,看都要看吐了。」


    首領在空中彎下腰笑得上接不接下氣,衣領裏吊著的藍色瓶罐落出來,內裏的液體晃蕩:「有意思。」


    「但我要糾正你一點,當年讓你在地下室待了三個月的罪魁禍首的蟲可不是我。」他的尾音拖長,故意靠近薄朝的耳畔,像是極為熟稔似的嘆了口氣,氣息噴湧在那抹銀色碎發上。


    薄朝偏過頭用冰冷的槍管逼迫首領離遠了些,但即使是一個槍管的距離也不過毫釐,他聽著那厭惡地聲音在他耳邊輕聲道:「是那無用的隻能靠雌蟲獲得解藥的廢物雄蟲。」


    紅色的眸子收縮,薄朝按動槍口,子彈精準地劃過首領的頸間皮膚,他想警告麵前的蟲別再靠近乖乖就範,可就在他想要收迴手的時候,手腕被強有力的手抓住。


    「別跑啊。」首領低沉沉笑著,另一隻手把藍色瓶罐從頸間拽下來,又長又細地指甲輕輕撬開瓶塞,難聞的氣味一下充斥著這小範圍的包圍圈。


    一時間,氣味四下擴散,身邊的雌蟲動作逐漸變緩,抬起的雙臂像是扯線木偶一般機械,就連身後的蟲翅也隻是緩緩扇動著以至於主人不掉落下去。


    薄朝瞬間屏住了唿吸,但變故來得猝不及防,他的小臂還是脫了力,下一瞬就被尖銳的指甲掐住喉嚨被迫吸入難聞的氣體。


    「當年你掐得我真痛啊,」麵目可憎的飛行獸冷笑著,「窒息的感覺怎麽樣?」


    他再次貼近薄朝的耳朵,像是很滿意手下沒有掙紮的獵物的觸感,輕聲道:「忘了告訴你了。」


    「那位無用的隻能靠雌蟲獲得解藥的廢物雄蟲,就在你身後。」


    「這幅狼狽摸樣被他看見了,你說,他會怎麽想?」


    【作者有話要說】


    樓哥:我怎麽想?你下章就領盒飯。


    下章周日見~


    第25章 悄無聲息的吻。


    薄朝的理智慢慢被吞噬著,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從小臂開始逐漸變得麻木,變得不受他控製。


    手臂上風吹過的觸感緩緩消失,但聽覺依然可靠,他聽見那飛行獸首領慢慢念叨著:「那棕眼雌蟲倒是大方,把自家的上將送來給我當試驗品,不知道最新研究的針對雌蟲的試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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