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罰的蟲是他,反悔的蟲也是他,這樣的認知讓一向說一不二的薄上將有些羞愧,一句話越說聲音越小。


    可是現在很靜,碩大的一樓隻有他們兩隻蟲,就連剛剛活躍的機器人也被樓準順手按了關機鍵,所以樓準聽得清清楚楚,包括雌蟲話尾的輕顫。


    「後悔了?」雄蟲問。


    薄朝咬著唇點了點頭,耳朵上泛上鮮見的粉,落在銀色的長髮旁邊,像給頭髮做了裝飾。


    這讓樓準有些意料之外,剛剛雌蟲用臉蹭上他的手,嘴裏坦然地說著「喜歡」的時候,耳朵可一點都不紅,隻有脖頸處有著生理性的微紅,更像是血液流動過快發熱導致的。


    這讓他有了些想逗雌蟲的想法:「剛剛不是說讓我罰你嗎?現在又不讓罰了?」


    「不是!」雌蟲稍微大了點聲,下一句又把音量收迴去請求著,「可以……換個懲罰嗎?」


    樓準盯著雌蟲快速上下翻飛的睫毛,暗紅色的眸子隻探出來一些,沉沉的紅色積攢在瞳孔最深處,不嚇人,被光掩蓋了一部分更像日出時最亮的時刻。


    雄蟲久久不說話,薄朝猶豫著走近了些,抬起手,用指尖試探性地抓住了雄蟲的袖口,小幅度地晃了晃,冷白的指節繃緊,落在黑色的衣服上突兀明顯。


    這是他清醒狀態下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討好了。


    可愛。樓準握緊另一隻手有些無奈地想。


    他舒了口氣緩緩開口:「換成什麽?」


    就在雌蟲絞盡腦汁思考著的時候,樓準輕聲補上了後半句:「恃寵而驕。」


    聲音很輕,甚至還有些藏不住的溫柔。


    但雌蟲隻注意到了「恃寵而驕」四個字,尤其是「驕」。


    薄朝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捏著雄蟲袖口的手微微縮緊,像是被戳中了心底的想法,他動了動手還是放開了雄蟲的袖子。


    在小臂下落的時候,微不可查的震動順著皮膚讓雌蟲敏銳的感知到,三短一長,薄朝暗紅色的瞳孔微微動了動,然後突然安順下來,像突然泄氣的小貓,別扭又聽話地躲開主人的眼神,悶著聲道:「對不起……」


    遲了半秒接著道:「我錯了。」


    他退了半步到屋內,盯著一地的衣服默默蹲下身開始收拾。


    樓準捕捉到薄朝閃動的眼神,雌蟲情緒下降地很明顯,他噙著笑蹲下身握住雌蟲正要去撿衣服的手腕,握緊的時候剛剛好拇指碰到中指,彎著眼看著雌蟲緊盯著地麵的眼睛輕聲道:「讓機器人收拾吧。」


    在幾秒鍾的沉默過後,順著窗外的晚風,樓準接著道,聲音更緩,聲調更輕:「我們去休息?」


    雌蟲順著雄蟲的手站起來,盯了雄蟲的臉,手腕上的光腦又在震了,同樣是三長一短。


    薄朝把剛剛已經撿起的衣服放在陽台旁的展櫃上,輕輕點著頭,紅色的眼睛閃了閃充滿遺憾地道:「好,我去收拾客房。」


    沒等樓準反應過來,薄朝已經把那隻放在他手腕上的手輕輕摘下,踩著那雙毛絨拖鞋上了台階,拖鞋在台階上發出有節奏的踩踏聲。


    樓準愣了愣。


    剛剛他說的是「我們」……吧?


    說得太隱晦了?


    雄蟲微微皺眉思考著,畢竟他也不能把已經離去的雌蟲抓迴來說今晚和我一起睡,人物倒是不ooc,他本人會比較鬱悶。


    ……他很沒有吸引力嗎?


    就在他糾結自己的吸引力是否減少的時候,台階上的踩踏聲突然靠近了,雌蟲又重新站在了他麵前。


    樓準的眼睛亮了亮,剛想勾起唇角,卻聽到雌蟲說道:「雄主,晚安。」


    他下意識迴答道:「晚安。」


    薄朝定了定神,認認真真地看了雄蟲一眼,然後毫無留念地轉過身踩上台階再也沒下來。


    樓準站在陽台上看著消失在拐角處的銀色長髮,摩挲了一下手指,掃了一眼剛剛放在展台上的衣服,展台是精緻的雕刻木,側麵的花紋熟悉,但樓準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在隻有他一人的一樓,樓準輕輕笑了笑,目光望向窗外的月光,半晌呢喃道:「恃寵而驕。」


    這次是真心的。


    明明前幾天還跪在他門口求他見麵呢,今天就留他一個人在一樓自己休息去了?


    樓準不喜歡前者,後者說不上喜歡,他用舌尖頂了頂虎牙,有些像牙齒劃過舌尖的痛,酥酥麻麻的,讓他有些心癢癢。


    【作者有話要說】


    糾結了半天還是把劇情卡在這裏了 後麵要走一些世界劇情 明天還有更新!


    清醒狀態上的薄上將更像現實世界的薄總 就是什麽都不說一直忍著 實在忍不住了就扯扯樓哥的袖子說「求求你了」 說得還沒什麽感情 隻有眼睛知道他難過得要死了


    第11章 雄主開門。


    薄朝站在滿是水霧的鏡子前,即使鏡子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水珠模糊不清,但後頸處蔓延到脊柱的蟲紋紅得發亮,像是一朵花展開的形狀,一塊細細長長的花瓣往前延伸攀附在鎖骨上方,像纏在他身上的藤蔓。


    雌蟲盯著鏡子裏那模糊的紅色,幾秒後伸手用手擦過小片的水霧,細小的水珠又些許砸在他的手背上,順著虎口留下滴滴答答。


    手心觸到鏡子,很冷,但那朵花開得太盛,很熱。


    雄蟲血液中的信息素含量比他想像中的要高很多,精神海幹涸的雌蟲一下子沒辦法轉化為有效的能量便全部積攢在蟲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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