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太子有意皇位,樓清稚是信的,可是說明舒有意皇位,打死他也不信。


    身為二皇子,卻從小不在臨城長大,反而被放養在涼州過富家少爺的生活,偏偏明舒還過得十分愜意,恨不得每天都跟自己黏在一起,怎麽看也不像有意皇位的人。


    可是前不久樓家大爺忽然叫明舒來樓家,兩個人單獨在書房裏談了半天,再出來後,明舒就跟樓清稚說盛天帝病重,他身為人子應該迴去盡盡孝,所以決定迴上京城過年。


    樓清稚感覺不太對,可是這個理由又十分正常,也隻能任由對方收拾行囊踏上了迴上京城的船。


    文序揉了他腦袋一把,「放心,再過半個月我和你表哥夫也迴去了,到時候一定幫你看好他,不讓他拈花惹草。」


    樓清稚瞬間紅了臉,眼神飄忽地看著水麵:「我又不是擔心這個。」


    他擔心什麽,文序很清楚,但是總不能直說你表哥夫是良國的王,誰敢惹他,良國的鐵蹄大軍就分分鍾抵達大盛邊境吧?


    所以也隻能這麽糊弄過去,不止樓清稚,樓家幾位舅舅也得瞞著,除非有一日顧明野卸下大盛親王這一名頭,否則這個消息隻能瞞著。


    墩墩這段時間過得可舒服了,雖然被送去軍營呆了一天,讓他十分難過,但是後來叔叔也讓人去接他了,還抱著他迴房間,哄著他睡覺。


    就連最近也是,叔叔仿佛一下子打開了寵孩子的開關,他喊累,叔叔就不讓馮叔繼續上課,他喊困,就可以睡醒再寫大字,他想玩,就可以陪著叔夫到處逛,偌大的樓家,數百年的建築群,都快讓他逛完了。


    如今乍一聽到過不久他們就要迴上京城,墩墩幹果也吃不下了,青石烤的花生也不饞了,十分喪氣地坐在炭盆旁邊,卻覺得一點也暖。


    「叔夫,我們在這裏不好嗎?」


    「墩墩不想迴家?」文序有些奇怪,他還以為出來這麽久,小孩應該想家了才對。


    墩墩立刻搖頭:「你和叔叔、青石都在這裏,迴不迴去也不要緊。」


    家不家的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住過伏峰縣的小院,住過雕樑畫棟的王府,如今更住在傳承久遠的樓家大宅,可是說來說去,都是跟叔叔、叔夫和青石呆在一起。所以王府是不是家不重要,他開不開心才重要。


    文序一眼就看穿了小傢夥的心思,前陣子顧明野說孩子沒幾個月就要出生了,他要學著怎麽去做一個父親,至於練手的對象,自然是沒幾歲的墩墩。


    一個新手上路的父親毫無底線的寵,一個心性不定的小孩肆無忌憚地玩,可不就樂不思蜀了嗎。


    「還是要迴去的。」在墩墩期待的目光中,文序毫不留情道,「過年的時候,你叔叔身為皇親,還得進宮參加宮宴。」


    眼看盛天帝活不過這個年了,聽說太子燁也跟李長擎攪和在一起了,雖然不想蹚這趟渾水,但是他之前答應過文思敏,要幫她離開太子府,此時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總不能等到盛天帝駕崩,太子燁掌權,李長擎成功掌控軍隊,這兩人一致對外的時候再去撈人吧?


    墩墩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有些事叔叔說了或許可以更改,但是叔夫說了,那就一定沒有更改的可能了,家裏誰才是食物鏈頂端的那個人,小傢夥可比顧安年那個不長眼的堂叔有眼色多了。


    眼看天色暗沉,又有風雨欲來的前兆,文序讓人收拾收拾,打算迴院子裏繼續窩著等顧明野,樓清稚也要去主院裏繼續跟著他娘學算帳了。


    在踏入清暉園的時候,文序還以為今天就這麽悠閑地過去,卻被等在院子裏的馮淮和烏榆帶來的消息炸了個頭昏腦漲。


    「王夫!梁峰在西南被連人帶馬扣下了,太子手下的人說他倒賣軍需物資!」


    「王夫,張夫人來信,太子說西南總督府擁兵自重,瞞著兵部私自招兵買馬,意圖謀反,如今西南總督一家已被押送上京,張夫人求您幫一把!」


    「倒賣軍需?誰的軍需?兵部買的?」文序不急不緩坐下,「擁兵自重,還意圖謀反?」


    他一字一句念著太子扣下來的罪名,驀然笑了:「你們主子有一句話說得對,太子他——真是分不清誰才是大小王了。」


    兵部不捨得花錢買馬,這麽多年來買的馬,都優先供給不需要打仗的京畿軍營,駐守邊境的各軍隊想組建騎兵,都得自己出錢,想辦法與商隊合作買馬,這種誰都知道的潛規則,到頭來卻得了這麽一個罪名。


    若不是為了駐守的邊境不在自己手上出岔子,誰會捨得自己掏錢買馬鑄兵器?


    偏偏這樣的人卻被扣上招兵買馬、意圖謀反的罪名,駐守在其他地方的駐軍會怎麽想?會不會擔心有朝一日這把刀落在自己脖子上?


    軍中所需的馬匹兵部不給就算了,自己掏錢武裝軍隊,數十年如一日鎮守邊境,到頭來還要擔心幹得太好,被懷疑擁兵謀反,以後誰還會兢兢業業地守衛邊疆?誰還會為了邊城百姓的安寧而武裝軍隊?


    到時候各軍的領頭人為了不被迫「謀反」,兵部不給的東西,他們也不自己掏錢買,一旦遇到戰事,軍隊直接被虎視眈眈的外敵打散,邊城百姓民不聊生,十不存一,太子就開心了?


    畢竟戰敗頂多被擼了官職,要不就是自己人頭落地,而謀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孰輕孰重誰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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