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對方在院子裏曬太陽,文序正在房間裏對著筆墨紙硯發愁,這可是他花了二兩銀子買來的,結果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剛才文序還自信作畫,筆剛落到紙上,墨汁點出一個無法忽視的點,隨著筆桿的移動,墨汁傾瀉而出,並不為主人意誌所動,隻能寫,不能畫。


    「王夫,需要屬下幫忙嗎?」一個虎頭虎腦的青年從外麵探頭進來,「小的叫梁峰,是烏大人的手下,王爺派小的過來,說您有事吩咐。」


    「烏榆?」文序轉念一想,「你也是王爺的人吧?」


    梁峰走到前麵,恭維道:「不愧是王夫,什麽都瞞不過您。」


    這麽顯而易見的事,馬屁拍得有些過了,昨晚顧明野就說讓手下來見他,對於梁峰的出現不做他想。


    「你會用毛筆畫畫嗎?」文序問道。毛筆字他會寫,畫畫需要線條粗細一致,一不小心就是粗粗的一條墨線,可比寫字難多了。


    梁峰也不問為什麽需要畫畫,老實點頭:「會一點,王夫需要小的畫什麽?」


    文序一聽,直接把毛筆塞他手裏:「我說,你來畫!」


    看著手中適合寫字卻不適合畫畫的筆尖,梁峰挽起袖子擺開架勢,洗去飽蘸濃墨的筆尖,用軟布擦幹,再蘸取少許墨汁,褐色的筆尖重新染濃鬱的黑色,對比整個筆頭隻占了四分之一的地方。


    看到此情此景,文序也知道剛才自己犯傻了,用寫字的方法蘸取墨汁,又忘了控製力道,不過無所謂,有人能代勞也挺好。


    在他左一句畫兩根簪棍,右一句簪頭畫簇鹿首的抽象描述中,梁峰憑藉自己的理解能力,愣是畫出了比文序想像中還要完美的畫。


    紙上的是一支簪子,不同於常見的花卉樣式,反而用動物形象做簪頭,文序滿意看了看,還不等梁峰疑惑,又指使人開始下一張。


    等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梁峰才把王夫要求的畫全部畫完,文序提筆在每張紙上寫了些要求,最後抽出一張略顯繁複的玉兔追月簪,讓梁峰送去給那堆開店的夫妻。


    「送到北風街第七間飾品店,是一對關外人的夫妻開的,就說是文公子讓你去的,讓他們先打一支樣簪出來看看。」


    梁峰仔細聽著,聽完又重複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揣著圖紙出門,他前腳剛離開,後腳門外就響起了輪椅滾動的聲音。


    青石把輪椅推進來,「姑爺,到公子這裏了。」


    跟在後麵當小尾巴的墩墩噠噠噠撲到文序腿上,「叔夫呀!騎馬馬!」


    文序一手把小娃娃拎到腿上,一邊看向男人:「什麽馬馬?」


    梟王微微側頭,似是與他對視:「我跟辰兒說了你們一起出門的事。」


    盡管昨晚已經有了結論,文序還是覺得不妥當,他騎著馬東奔西跑,青石好歹已經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了,可是墩墩才三歲。


    晃了晃腿上的小孩,文序開口道:「那你打算讓他怎麽跟著我們?騎馬帶著墩墩很危險的。」


    窩在青年懷裏的小傢夥立刻挺胸:「不怕!有青石!」


    「我在軍營掛的閑職有俸祿可領,你們不必著急賺錢,左右銀子夠花,也不必騎馬趕路這麽辛苦,我讓人打了輛馬車,你們坐著去。」


    梟王說完,怕文序嫌顛簸,又道:「讓梁峰給你趕車,很穩的。」


    梁峰趕車到底有多穩文序不清楚,他現在有些問題想問清楚,例如:「顧明野,家裏的銀子都在我這裏,你哪兒來的銀子去打一輛馬車?」


    男人張了張嘴,即使看不到雙眼,也能感受到他的茫然,「……我沒有銀子,吩咐下去,讓烏榆去辦就行。」


    隨後求生欲極強地補了一句:「他們付了錢,迴頭報帳給王府的管家和叔之後,府中會補給他們。」


    文序震驚:「所以皇上不讓你帶走王府裏的一文錢,你的屬下卻還能領王府的月銀?」


    這是什麽令人笑掉大牙的事啊?主子身無分文,屬下還能領月薪?


    跟著公子離開丞相府後,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有月銀領的青石羨慕道:「姑爺,我和公子如今也算王府的人吧?這個月銀我們能領嗎?」


    如今文序手裏有多少銀子,梟王也清楚,便解釋道:「青石可以領,不過從這裏去上京城騎馬最快也得一個月的路程,不如等下次烏榆迴王府時替你一起拿迴來吧。」


    有得拿就不挑,青石利索應下:「謝謝姑爺!」


    「我呢?」文序問道,「好歹也是你王夫,總不會沒有月銀吧?」


    「整座梟王府都歸你管,哪來月銀一說?」梟王笑道,「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什麽風聲,成親當日,你的婚轎還未到,盛天帝就早早派來荀公公催我出發,別說金銀,連衣物也來不及帶,和叔隻來得及套了一輛馬車給我們。」


    皇上沒讓他們帶走分文原來是這個意思,文序恍然大悟,他注意到男人話裏的意思,意外道:「他知道那天是我出嫁?」


    按理說得知婚服樣式後還同意他嫁梟王,換文思敏嫁太子,那文丞相應該做不出向皇上透口風這種上趕著找死的事吧?


    如果這件事不是文丞相透露出去的,是不是說明丞相府裏有皇上的人?那這麽看來,文蘊傑也沒有他想像中那麽得君心。


    「大概吧。」透露給盛天帝的始作俑者甩了一口鍋出去:「或許是覺得我不在王府,無人拜堂的你就嫁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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