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包放在哪裏,衣物放在哪裏,昨晚文序拉著他的手一一摸了個遍,不厭其煩地跟他說車上的什麽地方放了什麽東西。


    其實他很想告訴青年不必擔心,他到了軍營反而不受掣肘,可惜車架被那二十個人圍住,他不能說,就連寫在青年手心裏都不敢,怕對方在旁人麵前露了馬腳。


    自從那人把名號從天臨改成盛天後,顧明野就知道這人的心思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單純,結果低調了將近三年時間,甚至差點沒了命。


    如今好不容易才降低盛天帝的殺心,帶著墩墩全須全尾離開了上京城,他不敢在這個時候出任何差池。


    文序壓下不舍,叮囑道:「你有事就讓人捎口信過來,我就在伏峰縣的榆樹村落腳。」


    男人含笑應道:「好。」


    士兵又來催了,文序隻能讓墩墩跟顧明野道了個別就退開,目送車架駛向邊境。


    他們在這裏下車,而顧明野還要多走半天才能抵達軍營。


    墩墩懵懂地看著車架遠去,他沒有鬧,一路上叔叔都在跟他說,他們要分開一段時間,還讓他聽叔夫的話。


    即使一開始不理解,顧明野說久了,墩墩也就懂了。


    但是直到這一天的到來,墩墩還是忍不住,小傢夥摟住文序的脖子,默默流眼淚:「夫夫,叔叔。」


    文序拍了拍小傢夥的後背安慰道:「別哭,以後叔夫會帶你去見他的。」


    他已經問清楚了,顧明野行動不便,到軍營裏做的也是文書的活。雖然不知道一個目不能視的人可以做什麽,但是顧明野讓他不必擔心,他就信對方一迴。


    對方好歹也是行伍出身,還當了幾年王爺的人,應該不至於孤立無援。


    收拾好情緒,文序便抱著墩墩,帶著青石朝伏峰縣的大門走去。


    進了縣裏也不多耽擱,從路人嘴裏問清楚縣衙位置後,就帶著梟王印鑑去了一趟縣衙。


    顧明野說邊境小縣城消息閉塞,而且山高皇帝遠,被安排來這邊當官的,基本上都是朝中無人可靠,身後無勢可仗的,對方隻接到消息說梟王要來這邊的軍營呆一年,具體為什麽來,來做什麽,對方肯定不知道,也沒有門路去打探朝中的動向。


    文序按顧明野教他的話,求見了縣令,說梟王帶著聖令來邊城辦事,自己是隨行人員,需要在離北大營最近的榆樹村落腳,果不其然得到了對方的鄭重對待。


    不過他沒有說自己是梟王的王夫。


    在一個小縣城裏,王夫的身份太惹眼了,趨炎附勢的人會把他高高架起,到時候沒有實權和倚仗的自己難免身不由己。


    尤其他剛剛隨著梟王來到邊城,保不齊就有皇帝的人暗中跟著,而且他之後還要賺點錢生活,無論如何,文序也不敢打著梟王夫的名號行事。


    他直言趕時間,要早點落腳,年過半百的縣太爺也沒敢硬留,一路送他們到縣衙門口,還叫來一個官差帶他們去榆樹村。


    一身常服的張縣令拱手作揖,「您在此地落腳,有事盡可來找下官。」


    文序微微點頭:「謝過張大人的好意,不過聖上有令,梟王也有要事在身,我作為隨行人員,自然低調一點比較好。」


    「是極!是極!」張大人的腰更彎了。


    這位剛考上進士就被分配到伏峰縣,一呆就是大半輩子的張大人,能像文丞相一樣從前朝的官做到今朝,可見伏峰縣縣令這個官職有多不遭人待見。


    邊關重地,離軍營最近的縣衙,縣令居然是前朝的官,要不是聽護送的士兵說張縣令在位期間從無差錯,文序都要懷疑盛天帝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了。


    不過如今盛天帝登基都五年了,也沒看到安排人過來這邊,估計無法調任的張縣令也十分苦悶。


    這邊被忽視得有多徹底,文序如今也看出來了。


    眼看時間已過晌午,文序不再逗留,登上官差牽來的驢車,從縣衙出發。


    榆樹村已經是離縣城最近的一個村莊,但是單憑雙腿也得走上一個多時辰。縣城外的路並不平坦,青石抱著墩墩坐在旁邊,被顛得昏昏欲,等驢車出縣衙後走了一段大路,緊接著又轉到了一條小路上,


    與此同時,大片大片的旱田出現在小路兩邊,田裏已經有不少人在耕種,看到路上有驢車經過,還伸長脖子看稀奇,村子裏的大牲口除了牛之外,也就車把式家裏有一頭小毛驢。


    文序打算做個跑商,帶著墩墩,南來北往肯定不現實,但是從府城到縣城再到周圍村落,還是可以規劃一下的。所以聽到這名叫黃六順的官差說村子到縣城需要走上個十裏地後,就計劃買一輛驢車。


    黃六順介紹道:「買這些大牲口得等到十五大集的時候,平日裏騾馬市都沒什麽好牲口,您十五那天早早出發到縣城,去騾馬市買就成。」


    文序算了一下,今天已經初十,離十五也不遠了,便又問道:「尋常一頭騾子貴嗎?」


    黃六順:「買一頭驢五六兩就差不多了,騾子就貴些,得七八兩。」


    文序不由納罕,騾子和驢的用途都差不多,怎麽差了二兩銀子這麽多?大概是看出他的疑惑,黃六順解釋道:「騾子是驢和馬雜交出來的,體格耐力都不錯,價格就貴了點。」


    文序懂了,貴就貴在騾子比驢大一些,且有馬的血統,畢竟一匹壯年的馬,可是能賣最少二百兩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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