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之道,


    至情之道。


    儒家主張存天理、滅人欲,克己複禮。


    而羅宣寫的《西廂記》卻偏偏寫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愛情故事,大肆鼓吹情愛,鼓勵人們衝破束縛的禮道。


    儒家是理,


    小說家便是情。


    這便是羅宣想出的對付儒家的方法,以情破理。


    元始麵色驟然大變,


    “不好!”


    “此子不除,必為我儒家大敵。”


    通過一篇小小的《西廂記》,他卻從中看出了小說家的巨大威脅,其簡直就是儒家的天敵。


    這時,


    元始再也輕鬆不起來了。


    神色凝重,


    “顏迴,”


    “你吩咐下去,三日之後,為師要率眾弟子舉辦祭祀大典,祭拜天地,傳道三日。”


    顏迴聞言一驚,


    “是,”


    “師尊。”


    祭祀大典,


    是儒家最為重要的儀式。


    祭祀對象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舉辦祭典的過程中,通過盛大的儀式、威嚴的場麵、繁瑣的規矩,使百姓對儒家產生敬畏與向往。


    簡單來說,


    就是通過儀式感,來吸引人。


    就好比後世結婚,為什麽女孩都要穿婚紗,戴鑽戒,因為在長期潛移默化的影響中,這些東西已經和浪漫掛鉤。


    不買,


    就是不懂儀式感,不懂浪漫。


    而儒家舉辦祭典也是出於同樣的目的,能夠極大地宣揚儒家的名聲,吸引更多的信眾。


    顏迴心中暗道:


    “今天的祭典已經過去,師尊卻要再舉行一次,看來小說家的出現,確實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不過《西廂記》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整個曲阜,


    上至八十歲的老太,下至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全都在讀這玩意,且一個個沉迷其中。


    一想到這,


    顏迴心中就有幾分忐忑。


    靠著一場祭祀大典,真的能讓這些人棄小說儒家嗎?他覺得有點懸。


    ……


    在人人讀西廂的時候,羅宣也沒閑著。


    他準備再次拿出自己的殺手鐧,將西廂記的故事也改編成戲劇,以此擴大小說的影響力。


    畢竟,


    比起小說,戲劇的門檻更低,堪稱老少鹹宜。


    一番忙活,


    總算將戲班組建起來。


    曲阜作為一國國都,繁榮遠超鄆城,因此也是藏龍臥虎,找幾個人根本不是問題。


    “那麽就在三日後,正戲開始。”


    羅宣決定道。


    ……


    砰!


    元始猛地將書摔在麵前的桌案上,麵色一片陰沉。


    “莊周,”


    “他一定是故意的。”


    自己三天後要舉辦祭祀大典,莊周那邊就正好要搞什麽戲劇,這分明是要和他打擂台,壞他的好事。


    “既然如此,那就比上一比。”


    元始冷哼道。


    消息已經傳出去了,這個時候要是變卦,豈不是說明他們儒家怕了,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


    因此,


    無論如何,


    祭祀大典必須如期舉辦。


    忽的,


    元始吩咐道:


    “顏迴,”


    “弟子在。”


    “你去給柳家遞張請柬,請柳家家主前來一見。”


    “是,弟子領命。”


    看著顏迴離去的背影,元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莊周故意針對他,那就別怪他使點小手段。


    ……


    三日後,


    元始穿著繁複、古樸的儒服,帶領著一眾弟子,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前往郊外,舉辦祭祀大典。


    這場盛會,


    自然吸引了許多人前來觀禮。


    然而,


    《西廂記》戲劇即將演出的消息,也早就在曲阜傳開了,許多人在兩者間糾結不已。


    “算了,祭祀大典明年還有,還是去看《西廂記》吧。”


    “一群臭男人聚在一起有什麽好看的,還繃著臉,無聊的要死,去看戲他不香嘛。”


    “崔鶯鶯,嘿嘿,我的鶯鶯!”


    於是,


    很多人放棄了祭祀大典,決定去看西廂記。


    畢竟,


    還有一點,


    祭祀大典在郊外,而戲台就在城內,距離更近。


    同時,


    城東,柳家。


    一輛豪華的馬車從柳家大門口駛出,在街口碰到了薛家、崔家的馬車,三輛馬車並道而行。


    前往同一個方向,正是西廂記即將上演的地方。


    一間茶樓,


    幾個年輕書生聚在一起。


    一開始還談論著儒家經典,但後來不知怎麽的就偏移到即將開始的《西廂記》戲劇演出上。


    在書院,


    夫子們把一切小說家的東西都視為洪水猛獸,嚴禁他們閱讀,一旦抓到必然嚴懲。


    然而,


    這越發激發了他們的好奇心。


    “要不,”


    “我是說,咱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看看那所謂的戲劇,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可是,夫子說《西廂記》乃是靡靡之音,劇毒之物,會蠱惑人心,讓我們千萬不能去看。”


    “此言差矣。”


    “正因為這東西毒害過大,所以我們才要去狠狠的批判,如此才能警醒其他人。”


    “對對對,”


    “我們是批判的看,是正義之舉。”


    於是乎,


    幾個人將夫子的話拋在九霄雲外,悄咪咪的摸到了戲台附近。


    此時,


    恰逢大戲開幕。


    戲台周圍已經圍滿了人,那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由於人太多,


    實在擠不下。


    一些人甚至直接爬到樹上、房頂上、馬車上……


    大幕拉開,


    崔鶯鶯是大家閨秀、美麗動人,張君瑞是英俊瀟灑、氣質不凡,小丫鬟紅娘是活潑俏皮,


    三人一出場就引發觀眾的熱情歡唿。


    幹寶四處張望,


    嘿嘿笑道。


    “師傅,”


    “好多人啊!”


    “整個曲阜的百姓都來看我們的戲了,還不把儒家那群偽君子給氣死,你這一招實在太妙了。”


    羅宣一愣,疑惑地問道。


    “什麽招?”


    “啊?”


    “不是你知道儒家今天舉辦祭祀大典,所以故意將演出的時間定在了今天,跟他們搶人嗎?”


    羅宣有些哭笑不得。


    他一直忙著戲班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儒家今天還舉辦了什麽祭祀大典,怎麽可能故意針對對方。


    不過,


    也實在是太巧了。


    羅宣估計,就算他現在大喊冤枉,儒家的人都不會相信。


    “算了,”


    “反正本來就是敵人。”


    “而且如果我當時就知道的話,恐怕也不會更改時間,畢竟……打的就是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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