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個身,擁著薄被重新入睡。


    幾息後,他困意倦濃,就在他的意識即將沉入深海之前,門扉被輕輕叩響。


    他的院子不常有人來,更遑論深夜。


    他掀了掀眼簾,短暫清醒後,便不再理會。誰知道開了門,門口站著的是山妖還是野魅?是攝精還是奪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搭理,它自會知趣離開。


    這個念頭剛落下,某個記憶碎片忽然從他眼前掠過。


    不對……了了就住在他隔壁。


    他睜開眼,徹底醒了過來。門口的敲門聲在短暫的安靜後,再一次響起,同時還伴隨著了了的低聲啜泣,從門縫中清晰地透出。


    「小師父……」她似哽咽了一聲,輕輕嗚咽著靠著他緊閉的大門坐了下來。


    裴河宴再無法冷靜思考,他起身,隻披了一件素白的外袍,就匆匆前去開門。


    門鎖打開的瞬間,原本倚著門盤坐的了了頃刻間仰頭看來。她眼裏猶帶著淚意,我見猶憐地將披在身上的薄被緊緊地掩在胸前。


    「怎麽了?」他蹲下身,伸手去擦拭她的眼角。


    指尖滾滾的濕潤追逐而下,她頭髮微亂,連鬢角的那縷髮絲含在了嘴唇之間也未曾察覺。她依偎上來,披在肩側的披間隨著她的動作滑落而下,鬆鬆垮垮地堆在她瓷白的手臂上。


    裴河宴唿吸一頓,遲疑了片刻,才將她抱緊。他的手心覆在她細膩瓷滑的肩背上,輕輕地拍了拍,低聲安撫:「做噩夢了?」


    她埋在他的懷中,可憐巴巴地點頭:「我夢見……夢見老了。」


    裴河宴微微蹙眉,憐惜地將她擁得更緊。


    「我追著他想讓他留下來,可不小心踩空了,掉進了一個看不見盡頭的火海裏。」她啜泣著,微微發抖:「我怎麽也爬不出來,每次剛看見希望就又重新摔迴去。」


    「沒事了。」他攬住了了抱起,將她送迴房間:「等你睡著我再走。」


    他想看一眼時間,可四下環顧,沒找到任何鍾錶。他隻能作罷,哄著她先睡。


    了了蜷縮在床上,遮蚊的床幔自頂簾上垂落,薄薄的一層紗將她的身影勾勒得朦朧又遙遠。


    風從敞開的窗框內吹入,他剛想起身關窗,原本唿吸輕淺的人忽然叫住他:「裴河宴。」


    他站定,迴頭望去:「我去關個窗。」


    「不要管它。」她嬌嗔了一聲,「你就坐在這陪我。」


    裴河宴看了眼窗,如她所願,沒再管它,任由那山風將帷帳吹得如疊翼的蝴蝶,飄飄欲飛。


    林中的山霧緩緩漫了過來,他視野裏漸漸被山霧籠罩,似掉入了雲海中,周身一切都變得恍惚虛妄起來。


    他擰眉沉思,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超出尋常的不對勁。


    但沒等他深想,他不經意地掃迴帷帳時,床上似空空如也,並沒有了了的身影。他心中一驚,亂到無暇旁顧,隻手撩開了帷帳,探身看去。


    床上一層薄被擁擁疊疊,確實沒有了了的身影。


    「了了?」他那層心悸尚未緩過,剛要掉頭出去找她,也沒在乎眼前發生的、所見的有多不合乎情理。可沒等他轉身,藏在光影暗角中的了了低笑了一聲,如蛇般妖嬈纏上。


    她環過他的脖頸,將臉貼到他麵前,那雙他愛極了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林中晨霧中忽然躍出的麋鹿,透過光,透過滿山翠綠,灼灼地看著他:「你在找我嗎?」


    她披在肩上的不知是披肩還是薄衫已經滑落至腰際,她赤裸的肩臂環住他,不容掙脫地將自己與他貼緊:「你在想我對不對?」


    她低聲的呢喃著,唇印在他的臉側,唇角……正要咬住他的嘴唇時,他揚聲喊住了她:「了了。」


    她疑惑的輕輕的「嗯」了一聲,停下來看著他。


    「三點就要起了,你該睡了。」 他無法推開她,盡最大的努力,全部的克製也隻能緊緊握住她的肩膀,讓她停在最後一刻。


    她沒說話,隻是抿了抿唇,又是他打開門時瞧見的委屈可憐的模樣。


    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睛,往後退了退,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你害怕我?」


    裴河宴嘴唇緊抿,無法發出任何一聲。


    「不害怕我……那就是怕佛祖?」她眼波輕轉,似笑非笑,「可是你都親過我了啊,祂再看見一次又有什麽關係?祂連蒼生都管不過來,哪有空管祂的信徒是否在情愛。」


    「了了。」他艱難地叫出她的名字:「不可以這麽說。」


    她很聽話,確實不說了。隻是勾在他頸後的手猝不及防地收緊,將他從床沿拉入帷帳之中。


    他狼狽不堪地勾帶著帷帳捲入床帳之內,撕裂的裂帛聲似某個信號一般,她將他反製在身下,跪伏在他身側,低下頭,與他對視著。


    他大汗淋漓,喉結滾動,雙手壓根不敢觸碰她身上任何一處。


    他就說吧,打開門後,誰知門後站著的是山妖還是野魅?


    他迴想起夜晚時,他指腹揉捏下的纖細的腿。她的腿形很漂亮,不是那種幹瘦枯槁的,而是充滿了力量與線條。在他掌下,有蓬勃的活力與彈性。


    她似乎喜歡極了他掙紮忍耐的模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她跪伏著,肩膀輕聳,腰部微塌,臀部挺翹。赤著的雙腳挨著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磨蹭著:「那你覺得,我是來勾魂的還是來攝魄的?又或許……我還另有所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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