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有把了了的這句玩笑話聽在心裏,了了初三畢業那年,他請了個長假,帶了了出國遊學,他們一共走了四五個國家,看不同的風景,學不同的文化。


    於是,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了了拿起可樂罐,碰了碰了致生手裏的:「爸,你是不是因為覺得虧欠我,才對我這麽好?」


    了致生逐漸上了年紀,笑起來時,眼角的紋路也漸漸變得深刻。他喝完整罐可樂,把易拉罐瓶身捏得嘩啦作響:「有一部分吧,但我不覺得彌補是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總不能犯了錯連原諒的機會都不給吧。我反思我以前的作為,對你對生活作出調整和補償,這是一種生活常態。太多人不願意反思自省,固執己見,等失去了才開始懺悔,這種懺悔也不過是圖自己心裏舒服。這才是對身邊的人最大的漠視,也是對人生最大的浪費。」


    了了覺得了致生越來越愛講大道理了,但她並不排斥。


    老了用自己的生活閱歷和人生經驗給她提前做了鋪墊和預警,讓她在經過這些溝壑時,能一路平坦,少受磕碰。


    她從不浪費別人的善意。


    了了高二那年,還發生了一件事。


    暑假前夕,了致生帶她去參加g的國際美術展。老了替她報了名,帶了她的那幅《囚夢為牢》參加了青少年組的壁畫大展。


    這是了了第一次獨立完成一副成熟的參賽作品。


    壁畫的背景是彩繪著滿牆歷史的石窟壁畫,一個女孩捧著燭台,小心地用燭火照亮了這麵牆壁。燭光下,是一座高塔,塔身平平無奇,隻有塔頂的優曇,過分優雅精緻。再結合塔樓兩側的車馬和人流,這畫麵像極了婆羅夢境。


    它瞬間吸引走了絕大部分的關注,隻有少數人才留意到那座高塔的第五層樓裏,有一跪坐在蒲團上的女孩,她手裏捧著一盞更精緻的燭台,在認真聆聽。


    而那扇敞開的窗台內,女孩的對麵也有一束淺淺的燭光,一道修長的身影斜臥在側,投落下來的影子與她的剛剛好交疊在一處,無人能窺測。


    可了致生知道,這幅畫麵裏不僅僅有十三歲時的她,還有一個和她一起留在過去的裴河宴。所以,它才叫《囚夢為牢》。


    這幅畫在壁畫組引起了很熱烈的反響,但並未奪冠。


    了致生也沒有去為這個名次做任何的申護和辯解,他保護了了了不欲多說的這份心事,也尊重她想要偷偷露出馬腳的伎倆。


    他什麽也沒問,隻是在了了拿到鼓勵獎的獎盃時,站在台下瘋狂鼓掌。


    這隻是她踏出征途的第一步。


    但,這不是了了要說的事,她想說的是老了的感情問題。


    也是在g的國際美術展上,了了見到了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心理醫生。


    老了和她的淵源得追溯到了了十三歲那年。


    心理醫生是研究院下派給在沙塵暴中失聯的壁畫組單位做心理谘詢的。了致生起初嘴硬,說要把人家發展到線下給他鏟沙子做苦力,後來發生了離婚事件,倍感壓力的了致生背著了了去谘詢離婚後怎麽帶娃。


    秉持著對患者負責的認真態度,心理醫生追蹤了致


    生的心理狀態一直追蹤到了了快18歲的這一年。


    兩人一見麵,都無比熟悉。哪怕在此之前,她倆彼此並不認識。


    心理醫生熟知了了每個階段的變化,了了也十分熟悉心理醫生的聲音有很多個夜晚,她都是聽著老了和她打電話睡著的。


    剛開始,了了還有些警惕,以為是老了藉機試探她對心理醫生的接受度。但慢慢的,了了發現事情並不是這麽一個情況。


    老了很喜歡這位心理醫生,但在感情上,了了自己都是一張白紙,自然也品不出這兩人到了哪個階段。


    不過很明顯,他們隻是好朋友。


    哪怕老了看著心理醫生時,笑到嘴角都咧開了花,兩人也始終保持著客氣的社交距離和有度的交談尺度。


    三人告別後,了了坐在老了的副駕上,義正詞嚴地指責他:「你太沒有風度了,你應該堅持送她迴酒店的。」


    了致生要不是在開車騰不出手,高低地給她炒個栗子:「我提了兩遍,她都拒絕了,我要是還堅持,那不就成騷擾了嗎?」


    了了沒弄懂了致生和心理醫生目前的關係,正思考著是直接點問老了呢還是拐彎抹角些別戳破了這層窗戶紙,了致生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先開口道:「你是不是想問我,喜不喜歡這位阿姨,想不想把她娶迴家?」


    沒等了了迴答,了致生自顧自說道:「我答應過你,不會再婚的,這個承諾一直有效。」


    了致生這些年對她的無微不至和細心嗬護,早就把她滋養成了一朵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花,她從沒有顧慮過,老了再婚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


    他一直在教會她,要愛自己,要享受成就自己。真正的強大不是偽裝無堅不摧,而是能直麵生活的挑戰,學會自洽。


    「我覺得你可以為自己選擇一次。」了了說。


    了致生下意識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哪一次沒為自己選擇?」


    有啊,你放棄修複壁畫,就是因為選擇了我。


    了了在心裏迴答了這句話,可她不敢說給了致生聽。


    了致生有多了解她,她就有多了解了致生,這句話對他而言,是很致命的。跟用刀尖挑開他的傷疤重新割出新的傷口一樣,哪怕他每次都表現得很無所謂,可實際上,他內心的遺憾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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