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在眾天師驚恐的目光下,單膝跪下抱拳行禮,聲音粗狂卻又森然:「冥府第十二鬼將代槐見過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夜清塵指了指地上的宗衍之:「此人以人身入鬼道,意圖擾亂人間秩序,特交給判官處置。」


    夜清塵是故意的,不知宗衍之見到在冥府做判官的原主時會是什麽反應,那一定很有趣。


    「代槐領法旨!」高大魁梧的身形十分有壓迫感,扯出纏在大刀上的鎖鏈拴在宗衍之脖子上,隨後拉著另一頭又走入白煙裏,消失不見。


    眾天師才緩緩迴神:「國師好厲害啊,竟然能招來冥府鬼將!」


    夜清塵瞥了他們一眼,轉身朝著洛淮初走去。


    【崽,幹活兒。】


    【明白!】


    不該讓這個世界的人知道的東西,就要處理的幹幹淨淨,小白貂盡職盡業的抹除了這些天師關於邪物的記憶。


    洛淮初已經將那半具白骨徹底融合,皮膚雖不再像以前那樣蒼白,但身上特殊的鬼氣卻更加濃鬱。


    「感覺怎麽樣?」夜清塵掐了一下他的臉。


    洛淮初將臉上的手握在掌心,放在嘴邊親了親,笑著說:「還好,隻是以前的事真的太久遠了,我想不起來了。」


    「沒關係,那些也不值得想起來。」況且隻有半具屍骨。


    洛淮初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瘋狂又偏執:「小清塵不會離開我,也不會遺忘我的,對嗎?」


    夜清塵拉著他的手晃了晃,眉眼彎彎:「當然,神明的記憶是永存的。」


    洛淮初低頭在那雙浩瀚星辰般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兩人攜手離去,天邊的朝霞虔誠的照在他們身上。


    *


    九曲山


    「小清塵,吃飯了。」洛淮初端著飯走到床邊,見床上的人將自己整個裹在被子裏,伸手扯了扯。


    被子裏探出一隻纖細的手,「啪」的一聲打在他手上,從被子裏傳出悶悶的聲音:「走開。」


    夜清塵此時不想理會他,這人屬實過分,都說了不要了,這人不僅不聽,反而更加...


    他決定了,今天不要吃他做的飯了。


    把被子裹得更緊,嚴絲合縫,又往床的裏側挪了挪,離洛淮初遠遠的。


    屋內安靜了很久,夜清塵沒有聽到洛淮初說話的聲音,也沒有聽到他出去的聲音,把被子往下麵拉了一點,悄悄露出一雙眼睛,轉頭看去。


    屋內黑霧瀰漫,本該是艷陽高照的白天,此時卻像是沒有月光的黑夜。


    「小清塵是想趕我走嗎?可是我說過我會一直纏著你的啊,你忘記了嗎,我是惡鬼啊…」


    黑霧中的聲音滿是病態的瘋狂,甚至帶著一股陰森。


    夜清塵有些頭疼,原以為這個世界他會正常一些,畢竟素日裏總是笑意盈盈的,可沒曾想,骨子裏卻是更加瘋狂。


    而黑霧中的洛淮初,看見他緊皺的眉頭,心中瘋狂更甚,黑霧開始遊動。


    被子裏的夜清塵還未迴過神,就猛的被黑霧纏住,手腕、腳踝都被黑霧化作的鎖鏈的牢牢束縛,一時間動彈不得。


    「洛淮初…」


    洛淮初不想聽他說拒絕或是讓他走的話,偏執的堵住他的嘴,動作間有些粗魯,連啃帶咬。


    直到嚐到了一絲血味,洛淮初才猛的驚醒,撐起身愣愣的看著嘴角滲血的夜清塵,好一會兒才有動作,顫抖著手想為他擦掉血跡,卻又猛的收迴。


    「小清塵…」聲音沙啞哽咽。


    夜清塵見他如此,想著也許是融合了屍骨,才讓他變成這般,抬起頭貼上他懸著的手,在那冰冷的掌心裏蹭了蹭,輕柔的問道:「洛淮初,能告訴我你怎麽了嗎?」


    也許是這份依賴的溫柔,讓洛淮初靜下了心,他苦澀的扯了扯嘴角:「你...為什麽要讓我走開呢?」


    夜清塵愣了一下,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兩個字。


    「我說著玩兒的…」


    「可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這樣的話。」語氣有些偏執和急切,洛淮初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又浮上了他自己都控製不住的病態,一邊撫摸夜清塵的臉一邊說:


    「小清塵,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你想做什麽去哪裏我也會陪著你,可是你不可以離開我,也不能叫我走,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好…」


    黑霧逐漸消散,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一片溫馨祥和,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可洛淮初心裏清楚,那不是夢,那是一個孤寂的等待了千年的惡鬼,在深淵之中抓住了他的救贖。


    飯菜已經涼了,洛淮初抱著人親昵的吻了一會兒,才去重新做飯。


    隻是他剛出去不久,夜清塵就突然起身坐在了窗沿下的躺椅上,摺扇一揮,靈氣閃過,夜清塵冷冷開口:「出來吧。」


    一股白煙從地上升起,隨後從裏麵走出一個白衣男子,衝著夜清塵行禮:「仙君。」


    看清他的樣貌後,夜清塵微微挑眉:「璟無。」


    「是我,仙君既然讓鬼將代槐把宗衍之交給我,我便想著您或許會有些好奇,故來此為您解惑。」


    「他對你們的事並不好奇,也不需要你解惑!」洛淮初推開門走了進來,毫不客氣的趕人:「離開這裏。」


    黑霧開始瀰漫。


    璟無被震得後退兩步,無措的轉頭看向夜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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