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還挺好相處的。


    喻哲用筷子蘸了一點清酒,在桌麵上劃出一道橫線:「熱情與慢熱有時候並不衝突,好接近不代表好走近。你心裏並不想我靠近你的生活。」


    他抬頭看她:「清央,或許對我,你可以試著做出一些改變。」


    沈清央怔了幾秒,腦海中忽然浮現另一個人,類似的說法,她也在他嘴裏聽到過。


    「是嗎?」迴神,她對喻哲笑,正準備開口的時候,推拉門忽然被敲響。


    「咚咚——」


    沈清央一愣,想到什麽,臉色微變。


    果然下一秒,侍者恭敬地拉開門,白衣黑褲的男人出現在門外。


    他姿態清淡,襯衣袖口微卷,抬腕看了眼時間,才道:「抱歉,打擾。」


    喻哲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掙紮著起身:「徐總,您怎麽來了?」


    「我來接她迴家。」徐行知淡笑。


    喻哲一頭霧水,看看坐那兒不動的沈清央,又看看徐行知,一時搞不清狀況:「徐總,我們才剛開始吃,待會兒吃完我會送清央迴家的,要不……」


    「家裏長輩有急事,讓我來接她,見諒。」


    說完,徐行知的目光看向小方桌邊的沈清央,語氣溫和得真如個好哥哥:「清央,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走吧。」


    沈清央不動。


    他走過去,彎腰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滾燙。


    沈清央偏眸,盯著近在咫尺的徐行知。


    他臉上帶著笑,眸間卻沒什麽溫度,拇指按住她手腕上最嫩的皮膚,靠近她耳邊,輕聲威脅:「你不會想讓我抱你出去吧?」


    她掌心收緊:「你喝酒了?」


    「一點點。」


    這幅畫麵落在喻哲眼裏,兄妹的距離有些過於曖昧,但又似乎並未超過尺度。


    片刻,沈清央隨著徐行知的力度緩緩起身。


    他仍然圈著她的手腕,迴身淡笑:「你慢吃,我帶她先走了。」


    喻哲的視線從兄妹二人的胳膊的相連處移開,笑容微淡,又加深:「徐總慢走。」


    -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濛濛細雨。


    侍應撐起一把傘,徐行知接過,下台階的時候沈清央踉蹌了一下,他偏頭盯了她一眼,傘挪到她頭頂。


    手腕仍然沒鬆開。


    沈清央彎腰坐進後座。


    徐行知還傘迴來,也坐進來,車門關上,他吩咐司機開車。


    地址是徐家。


    她把頭偏向窗外,明顯抗拒交談的姿勢。


    霓虹光影不斷在雨中掠過,車輛減速,未帶傘的行人加速,紅綠燈閃爍,唯獨車內的氣氛,沉默到壓抑。


    司機不敢放音樂,默默提了車速。


    沈清央繃著臉,心裏憋了一口氣,抵家之後,她兀自拉開車門,也不管漸大的雨勢,冒著進了家門。


    換鞋,開燈,客廳竟然無人,她卸下包隨手丟在沙發上,轉身進了廚房喝水。


    身後跟上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沈清央手搭上冰箱門,打開之前又放下,轉身。


    徐行知在門邊。


    手中一條柔軟毛巾,他對她的脾氣波瀾不驚:「擦擦頭髮。」


    她盯著他。


    幾秒之後,猛然打掉毛巾。


    她的情緒被壓到極點。


    男人的視線隨著毛巾上下起伏,最後,又迴到她臉上。


    沈清央難以按捺胸中怒氣:「你什麽意思?」


    「不裝了?」他漫不經心靠在門邊。


    沈清央神色極冷:「徐行知,我說過,我想跟你以兄妹的關係好好相處,你為什麽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為難我。」


    徐行知掀眸,覺得很可笑:「那我是不是也告訴過你,我不願意。」


    「為什麽?」


    「已經發生過的事,你可以裝作沒發生過,我做不到。」


    沈清央閉上眼。


    她胸前隱隱起伏著,指骨發白,連睫毛都在顫抖。


    男人的陰影靠近,他撿起了地上的毛巾,丟入流理池,修長的手指,慢慢梳理她的頭髮。


    沈清央驀然睜開眼,如畫般的漂亮冷眸。


    「清央。」徐行知手指染上濕意,低眼與她對視,「是你逼我的,我說過,我可以如你所願,是你毀約在先。」


    她唇微顫:「你就這麽看不順眼喻哲嗎?」


    「他也配。」


    徐行知眉目淡淡:「張哲李哲,換誰都一樣,我不在乎,在乎的是你心裏有誰。」


    沈清央手指發抖,看著他,一時竟無話可說。


    畢竟徐行知的占有欲,她早就不止一次領教過。


    隻是不明白,已經過了這麽久。


    「哥。」她開口,輕聲,「快五年了吧。」


    徐行知垂眼恍惚:「是啊,都五年了。」


    五年前,她一聲不吭,毀了他的期望與心血。


    沈清央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都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哥,對我,你分得清是真的還喜歡,還是不捨得自己的沉沒成本嗎——」


    「砰!」


    話音沒落地,她後背猛然撞上冰箱,力道震得冰箱上方的花瓶掉下來,砸得四分五裂。


    來不及感受到痛,下巴被徐行知捏住,他眸光冷得像寒潭:「你再說一遍。」


    她不吭聲,偏頭。


    臉被強製掰迴來,他冷冷道:「沈清央,你有良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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