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續!」


    商延梟立刻追了上去,搶在柏續關上臥室門前擠了進去, 「阿續,你聽我說——」


    柏續打斷,「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我知道。」


    聲線裏的顫抖顯露了難以掩飾的脆弱, 卻又被他死死按住, 「我、我知道。」


    「商確言是你親弟弟, 他的人生本來就已經有很多遺憾了, 你不可能丟下他不管。」


    「哪怕知道是商祈順走投無路的故意報復,知道你隻要過去就會有避不開的危險,哪怕、哪怕我早就告訴你過……」


    ……你在書裏的結局並不好。


    柏續說不出這句話, 沉默許久才喃喃了一句, 「對不起,我知道我剛才的說法很自私, 可我實在沒忍住。」


    「商延梟,從小到大, 我沒有真正怕過什麽,唯獨這一次, 我、我沒辦法用理智去支持你的決定。」


    商延梟果斷將他擁在懷中, 情緒是從未有過的複雜。


    一方麵是他認定的戀人,而另一方麵是和他有著血緣至親的親弟弟,他不忍心讓柏續恐慌,卻也沒辦法對商確言置之不理。


    柏續感受著戀人懷抱的溫度, 感受著他壓抑而沉默的唿吸, 認命般地合上了眼,「我阻止不了你, 對嗎?」


    「……」


    商延梟繾綣地吻上他的髮絲,艱難開口,「阿續,確言逃不了,這是事實。」


    商祈順不是傻子,綁架一個正常人都要確保對方無法逃跑,更何況他綁架的人是商確言?


    後者的假肢肯定第一時間就被卸下丟遠了,如果沒有人去救,對方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


    「我去救他,至少他有機會,我、我也還有機會,不是嗎?」


    「……」


    寬敞的臥室逐漸因為沉默而變得逼仄。


    柏續靠在商延梟的懷中沒動彈,隻是安靜地聽著他沉穩跳動的心髒,一下又一下。


    直到和他的心跳悄然融合,分不清彼此,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像是短暫間就有了決定。


    柏續伸手搭上商延梟的後背,安撫似地輕輕拍了拍,他嗓子眼似乎被堵住了,用盡全力才擠出一句應允。


    「好。」


    「……」


    柏續撤出了他的懷抱,果斷表決,「但我要和你一起去。」


    商延梟眉心立刻重新擰了迴去,「阿續。」


    「你沒理由攔我。」


    柏續下定了決心,理智重新戰勝了感性,「這一年來所有的事情我都有參與,商祈順不僅恨透了你和確言,而且也恨透了我。」


    「既然他能雇老越開車撞人,這會兒肯定也能雇其他道上的人。」


    「他讓你帶錢去找確言,說白了想要伺機報復,既然如此,我又怎麽不能去了?」


    如果能趁機多「報復傷害」一個人,商祈順又怎麽可能不同意?


    商延梟哪裏會不明白,他聲線發緊,「太危險了,你不準……」


    柏續忽地仰頭吻住了商延梟,說是「吻」,倒不如說是發泄心緒的另類懲罰。


    下唇的疼意驟然襲來,齒關和舌尖更是糾纏著一股血味,「狠厲」之下偏偏是讓人拒絕不了的深情。


    柏續強勢地堵住了商延梟的嘴,過了小半分鍾才心有不甘地反問,「你少在這裏給我廢話!」


    「我讓你不去你不聽,那你也休想管住我!」


    「你也猜到確言的假肢會被他們丟掉,就算你去換他,你想過他要怎麽逃嗎?你以為商祈順和他的手下會好心將確言送迴來?」


    「……」


    商延梟自知扭轉不了戀人的想法,眉心盛滿無奈。


    ——滋滋。


    手機傳來簡訊震動,還是那條虛擬號發來的。


    正如商祈順在電話裏交代的那樣,五個國外帳戶,底下還附贈了一句交代:


    「每小時按時打款,別耍花招,我會最終地址分路線一段一段地打給你,記住,一旦讓我發現周圍有警方的存在,你見到的隻會是你弟的屍體。」


    柏續也瞥見了簡訊上的內容,當機立斷,「別想著勸我了,你勸不住我,有這個時間先把錢備好。」


    「謝奇呢?讓他趕緊暗中聯繫警方,至少在贖金交易這方麵,我們得備一手。」


    商祈順是夠狠的,但商延梟和柏續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隻要進行過金錢交易,警方和相關機構就能鎖定帳戶,後續也方便贖金的凍結和追迴。


    兩人對了一道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商延梟神色微變,「好。」


    …


    夜色從未有過的綿長。


    在帝京和廊市的交界處,有一處已經荒廢了的偏僻鍛造廠。


    一樓和二樓的層高落差將近五米,四周牆體上的水泥都已經生出了黴斑,散發出一股積年累月的臭氣。


    為了掩人耳目,隻有二樓開著一盞蓄電式的照明燈,散發出來的昏暗光線極其有限,反倒顯得工廠越發空曠陰森。


    商確言被捆了雙手倒在地上,痛苦又隱忍地喘息著。


    他空落落的褲腿下擺滿是血跡,臉上和額頭上同樣傷痕累累,要是一般人,估計這會兒早就暈死過去了。


    可商確言用盡方式逼著自己清醒,他知道自己一旦昏過去,那就是增加了自己和兄長的危險程度。


    在他的周遭蹲守著兩個惡棍,還有兩人正在四處望風,他們都是商祈順花錢雇來辦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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