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自己並不是納蘭嫣然後,納蘭蘭兒心裏的石頭就落了地。她按著胸口心有餘悸的坐在凳子上。


    楊非的話就如一副安魂符,將她所有的憂慮都打迴肚子裏。這樣一來,她為什麽會有另一人的記憶也就說的通了。


    現在的納蘭蘭兒的心情就像雨後放晴,滿臉的燦然笑容,就連婉兒迴來也沒注意。


    “是什麽讓娘娘這麽高興?”婉兒進門瞧見納蘭蘭兒唇邊的笑,便將食盒放下問道。


    納蘭蘭兒抬起頭看她,掩不住欣喜的說:“方才楊大哥來了,他同我說了我的生世。雖然與納蘭家脫離不了關係,卻也萬幸並不是納蘭嫣然。”


    婉兒膛大了眼睛,驚喜道:“是嗎?娘娘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一來,您與皇上鴻溝也可以以解決了。”


    納蘭蘭兒垂下眼眉笑著,末了想起囑咐給婉兒的事,就問道:“事情都辦好了嗎?”


    婉兒神秘的笑了笑,小聲道:“放心吧娘娘,都辦好了。”


    說罷,主仆兩人相視而笑,冷清的宮殿裏也因此得了些生氣。


    深夜時分,夜無雙就著燈光在禦書房批閱周折,一旁的丫鬟正垂腰磨墨。


    時光的消磨,讓他起初的驚訝與憤怒都變成無盡的思念。他無法控製住自己不去想蘭兒,隻能以繁雜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夜無雙的側臉在燭光下更顯消瘦,他掩住嘴咳嗽一聲,桌前已經堆起厚厚一疊的奏折。


    身邊守著的心腹太監實在是看不下去,撲通一聲在他眼前跪下,顫巍著聲音哽咽道:“皇上啊,皇上啊!國事雖然重要,可您也要保重身體,萬不能累著龍體!”


    夜無雙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疲倦道:“幾時了?”


    “迴皇上已是子時了。”老太監跪在禦書案下道。


    聞言,夜無雙起身手負背的走向窗前,望著窗外黑蒙蒙的天空,沉聲道:“已經這麽晚了,擺駕去鳳儀宮,朕去看看朕的皇子。”


    “喳!”老太監拉長了音調吼了一聲:“皇上擺駕鳳儀宮——”


    宮女挑著燈籠走在前麵,不遠處幾個守夜的宮女見著他,連忙跪在了地上。


    夜無雙瞥見她們掩蓋在裙角下的小玩意,皺眉道:“藏著什麽,還不快拿給朕看看。”


    這話如驚天霹靂,幾個宮女身子顫了幾顫。一個大膽的宮女鬥膽將東西拿出,夜無雙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對玩偶!


    赫然就是自己與納蘭蘭兒!


    “這東西你是從哪裏拿來的?”吩咐人將東西呈給他,夜無雙捧在手裏仔細瞧著。


    “迴大人,奴婢也不知是哪裏傳來的。隻知道是幾個姐妹之間互相傳著玩的。”丫鬟將頭垂在地上道。


    玩偶製作巧妙且惟妙惟肖,他與蘭兒的玩偶身上穿著農裝,儼然就像是他與蘭兒初識時。


    他緊閉上眼,那些被壓抑著的思念,如同洪水般傾瀉而出!


    “去冷宮!”夜無雙朗然道。


    老太監驚訝的抬起了頭,抖了抖衣袖:“皇上,這,這……”後麵的話被夜無雙瞪了一眼,全都咽進了肚裏。


    半隻腳踏進棺材的太監不敢大意,連忙扯著嗓子銳聲道:“皇上,擺駕冷宮。”


    遠遠瞧見破敗的宮殿,夜無雙就感受到一股陰冷之氣撲麵而來。他不僅有些心酸,也不知納蘭蘭兒那樣柔弱的女子,是怎樣在這荒蕪清冷的宮殿中住下來的。


    夜無雙讓身邊隨從都留在宮殿門口,隻身一人的進去。他實在不想驚動納蘭蘭兒,且不說夜色已深,就算是遇見她,他也不知如何開口。


    堂堂當朝皇帝,任夜無雙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也會有窗口窺人的這一天。


    望著被昏黃燈光籠罩的瘦弱背影,夜無雙的心狠狠的顫了顫。當看見她深夜還在做玩偶時,這個八尺男兒嗓子突然有些哽咽。


    是他沒有保護好蘭兒,明明當初許諾給她的承諾是一生一世!


    夜無雙拳頭緊握,通紅的雙眼如同啼血,他一拳砸在牆上。心裏發誓,至今往後定不讓納蘭蘭兒受半點委屈!


    突然,納蘭蘭兒的身體晃了晃,荏弱的身體如風中的燭火一樣,在夜無雙緊張的目光中暈倒在地。


    “蘭兒!”夜無雙大叫一聲,再也不顧其他,一躍而起翻窗而入。


    他抱起倒在地上的納蘭蘭兒,當看到對方蒼白骨瘦的臉頰時,他的心如同刀割一般。


    “蘭兒,蘭兒你怎麽了。”夜無雙著急的拍著她的臉頰,慌忙說道:“蘭兒你不要嚇我。”


    這時,婉兒走了進來。夜無雙眼睛一亮,連忙道:“你還了愣著幹什麽!不用行禮了,快點快來看看你家主子怎麽了。”


    婉兒看了看納蘭蘭兒的臉色,唯唯諾諾的道:“迴皇上,娘娘這是暈倒了。”


    這一聽,夜無雙又急紅了眼:“我當然知道她這是暈了,我是問你為什麽她好好這就暈倒了?”


    婉兒腦袋低進懷裏去,她捏了捏碎步裙,心想還不是為了你,嘴上卻說著:“娘娘這幾日來連夜趕製玩偶與為皇上祈福的孔明燈,所以這次過於勞累的昏倒了。”


    夜無雙輕輕握住納蘭蘭兒的手,看著削蔥手指上的血泡,心裏一陣酸楚。


    他重重的歎了口氣,沉聲說道:“行了,你快出去吧,叫太醫過來。”


    “是。”婉兒聽見吩咐,連忙應聲,邁著小碎步就出去了。


    隻由一盞油燈照亮的房間陰冷昏暗,夜無雙卻毫無所覺的望著床上的人,內疚的說道:“我怎麽會以為你真是納蘭嫣然!我真是太傻了。”


    他抓著納蘭蘭兒的手打自己的臉頰:“我真是世界上最蠢的人,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好,還妄為皇帝!”


    “無雙,無雙你不要走……我不是……”夜無雙聽見納蘭蘭兒夢中低喃,連忙彎下身去聽:“無雙,我喜歡你,你相信我……”


    一道驚雷在夜無雙腦內炸開!


    他究竟幹了什麽?竟然會傷害自己的愛人,讓她孤苦伶仃的生活在冷宮中。想起如果不是他看見那些玩偶,蘭兒就要待在這裏幽怨一輩子,他的心裏就一陣後怕。


    夜無雙抓緊了納蘭蘭兒的手,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撫慰的說道:“蘭兒,你放心,從此之後我定然不會再做出這樣的傻事!”


    太醫不一會兒就來了,給納蘭蘭兒看過後,給她開了些安補身子的藥物。


    “皇上請勿擔心,娘娘這時累壞了身子,加上冷宮的濕氣與沒有營養的食物,才會突然昏倒的。隻要養段身子自然就好了。”


    夜無雙聞言鬆了口氣,立即吩咐人改善冷宮的夥食與住宿,且一切必須暗中進行。


    他清楚的知曉現在的局勢,並不是他能大張旗鼓救出蘭兒的時候。隻能力所能及,在物質上補救對她的虧欠。


    正當夜無雙為納蘭蘭兒愁苦的時候,宮外不遠處的將軍府中,楊非也踩著腳步急躁的來迴走動。


    那日他收到神秘人的書信,背後的人讓他難以猜測,但唯一能肯定便是這人暫時沒有危害。


    楊非走到案桌前,骨節分明的大手敲擊著桌麵,低喃道:“他說要救出蘭兒,卻並未說出怎麽救。”


    他思索了片刻,手突然一頓,要想在皇太後手中救出納蘭蘭兒,必將要洗清她的冤屈。


    可該怎麽洗,這可真愁死了這個武將。


    這時,外麵傳來下人的聲音。


    “將軍,有人求見。”


    楊非皺了皺眉頭,這種時刻他哪有心思應付別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不見,不見。”


    隔著門板的聲音又說:“可那人說是有關您義妹的。”


    莫非是那個神秘人?楊非劍眉一挑,眼光凜然:“快請他進來!”


    楊非坐在椅子上喝茶,聽見門外的走廊一端穿來腳步聲,不一會腳步聲就至門口停下。


    “吱呀——”門被推開。


    看見來人,楊非的瞳孔縮了縮,滿臉不可置信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怎麽會是你!”


    來人拉下頭上的披風,露出一張秀麗的臉袋,婉兒笑了笑:“是我。”


    楊非穩了穩情緒道:“你不是在蘭兒身邊照護嗎?怎麽會來這裏?”


    婉兒小心翼翼的關上身後的門,疑神疑鬼的望了望周遭:“我這次一來,是想讓楊將軍配合救出主子的。”


    配合?楊非心裏疑惑,卻也並不懷疑她,沉吟半刻便問道:“之前給我送信的人是你的?”


    婉兒堅定的點了點頭:“正是。”


    “是蘭兒讓你來的嗎?之前的送信也是?”楊非負手走到她身前問道。


    麵對沙場上廝殺的勇士婉兒也毫不退縮,她字正腔圓的迴道:“這是脫逃的計劃娘娘知道,可上次送信卻是婉兒自作主張的。”


    “那你想讓我如何配合?”楊非問道。


    婉兒狡黠一笑,在楊非耳旁竊語了幾番。罷了,楊非麵露幾絲笑容。


    皇後端坐在寢宮中,懷抱著白胖的大皇子。生產之後,她麵帶幾分圓潤,滿臉母憑子貴的幸福紅光。


    一個心腹丫鬟從宮殿外跑了進來,大聲叫喊道:“皇後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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