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有那麽多傷害,那麽多掠奪。


    “你看起來並不好。”薑南喬挑眉看著他,“看樣子,這幾年過得一般。”


    來的路上,趙雅雅多次警告她,不能對顧雲繁惡語相向,否則的話,她不可能給解藥。


    薑南喬原本以為,再見這個卑鄙無恥的人,她會抑製不住心裏的憤怒。


    可沒想到四目相對,她忽然發現他很可憐。


    他一生都在求而不得,都在驚慌恐懼,恐怕沒有過過一天像樣的日子,在生命的盡頭,還要遭受這樣非人的折磨。


    病痛已經令他變了一個人,從前豐潤帥氣的麵孔早已經風幹成一坨爛肉,整個人身上散發出腐爛的氣息,令人作嘔。


    “是啊,我這都是報應,應得的。”顧雲繁自嘲一笑,“不過能看到你,我很開心。”


    薑南喬挑了挑眉,“看樣子你還能再活幾天,那我走了,不打擾了。”


    趙雅雅一下子急了,“不行!”


    顧雲繁也道:“姐姐,你別走。”


    “南喬,你……就當行行好,留下來好不好?”老夫人臉色也格外蒼白,聲音裏透著哀求。


    趙雅雅疾步上前,“薑南喬,別忘了你的人還在我手上,你敢惹雲繁哥哥不高興,我也讓你不高興。”


    這招真是屢試不爽。


    薑南喬很煩躁,她甚至在想,自己要是對趙雅雅下手,直接獲得解藥的概率會有多大。


    可惜,趙雅雅有個哥,叫趙亞仁。


    “怎麽,你還有話說?”薑南喬兩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其實也該滿足了,老夫人一直陪著你,還有這個小姑娘死心塌地的當你的迷妹,她們才是你最應該珍惜的人,而不是都大限將至了,還勞煩她們想盡一切辦法將我逼到這裏來。”


    顧雲繁譏諷的抿了抿唇角,“可是,你是我的執念,我無法忘記……”


    他隻記得,自己對薑南喬一開始的確抱著跟顧雲洲爭奪,並且玩弄的心思。


    可隨著時間慢慢流逝,他才發現他的目光總是會追隨她,總會偷偷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可惜她根本看不到他。


    不僅如此,她還恨他。


    顧雲繁直接破罐子破摔。


    她既然不想要他的愛,那就嚐嚐他的恨。


    “那你還挺長情的。”薑南喬冷嗤。


    “南喬!”老夫人聲音變得淩厲。


    “奶奶,沒事的。”顧雲繁抿了抿唇,蒼白的麵孔上浮現出破碎的笑,“我已經這個時候了,還怕她說一句不好聽的話麽?”


    顧老夫人無可奈何,隻好看向薑南喬,目光透著顯而易見的哀求。


    薑南喬心裏煩躁,避開對方的視線。


    “咳咳……”忽然,顧雲繁劇烈咳嗽起來。


    顧老夫人急忙讓人去喊醫生。


    顧雲繁卻擺了擺手,“奶奶,不用了,我,我……”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身上的那股氣便迅速流失。


    於他而言,在生命的終結時刻看到薑南喬,就已經是種奇跡。


    他心裏苦苦支撐的那口氣,已經散了。


    “姐姐,對不起……”顧雲繁又開始重複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你的人生,終究還是被我毀掉了。”


    “不,沒有。”薑南喬淡淡一笑,“你沒有那麽厲害,況且現在,我也早都不在乎了。”


    “薑南喬!”趙雅雅咬牙切齒,話裏透著警告。


    “雅雅,你別說話……”顧雲繁聲音越來越虛弱,“南喬姐姐,我能看到你,能在這個時候看到你,我已經……已經心滿意足……此生,再無遺憾了……”


    薑南喬心裏說不出的一種感覺,她靜靜地注視著他,“那你下輩子,做個好人。”


    顧雲繁的笑容那樣燦爛,似乎將死的危險都不能磨滅他的光芒。


    “好。”他抿了抿唇,最後一個字落下,整個人瞬間枯萎。


    “雲繁,雲繁!”顧老夫人痛心疾首,慌忙去喊醫生。


    趙雅雅也急忙衝了上去,試圖將他喊醒過來。


    可是,沒有可能。


    兩個人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死心。


    薑南喬早已經沒有耐心,一把將趙雅雅扯過來,“解藥呢?”


    趙雅雅淚流滿麵,“你有沒有心啊,雲繁哥哥他……”


    “我問你解藥在哪兒?!”薑南喬聲音倏然抬高,格外冷酷。


    “你,你……”趙雅雅下意識後退兩步,試圖逃跑,卻被薑南喬一把抓住,“你是不是忘了我說過什麽?”


    趙雅雅哭的不停,“你沒有心,你這個人真的沒有心,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他,他一輩子過得太苦了,你這個女人太殘忍了你!”


    薑南喬二話不說,將她拉到車上,“哐啷”一聲,關上車門。


    任憑她再怎麽作,薑南喬也沒有放她下去的意思。


    很快到了醫院,趙亞仁也早已經等候多時。


    “要麽交出解藥,要麽,我就把你趕出家門。”趙亞仁聲音冷厲,“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看。”


    趙雅雅嚇得渾身一哆嗦,“在家,在我床頭櫃裏麵。”


    說完,趕緊打電話讓人把東西送了過來。


    薑南喬拿到解藥,立刻給黃思甜送去。


    這個女孩兒身體羸弱得厲害,靜靜地躺在床上,身上沒有一絲鮮活之氣,像是被抽幹了精氣神兒。


    林薇羽將她扶了起來,兩個人一起幫著她把藥吃了下去。


    這天晚上,醫生再來檢查的時候,發現黃思甜身體裏的毒素已經清理了大半。


    隻需要再多住院休息幾天,便迴恢複正常。


    可她臉上那道疤,成了薑南喬心裏的一抹隱痛。


    她自己現在成了這個樣子,難道身邊的人也得跟她一樣?


    “南喬姐姐,我沒事的,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往實力派演員的路子上發展。”黃思甜笑吟吟開口。


    “你放心,我們大家都會幫你。”薑南喬話不多,但每個字每句話都算數。


    這時,她手機響了。


    應該是早就響了,她這才反應過來而已。


    “喂。”薑南喬臉上勉強浮現出幾分微笑,因為打電話給她的不是別人,是顧雲洲。


    她在這裏待了兩三天,就已經覺得精疲力盡,的確也很想他們父子二人。


    “什麽時候迴來,怎麽連著兩天沒有消息,發生什麽事了?”顧雲洲的問題一針見血。


    “你那個好弟弟沒了。”薑南喬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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