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喬不由得一僵。


    老夫人在的話,那問題可就大了。


    “奶奶來了,吃飯了嗎?”薑南喬不動聲色地問。


    老夫人並沒有搭話,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裏,身上透著一股寒氣。


    顧雲洲問:“你今天去了哪裏?”


    “南喬,你是不是在調查那件事情?”老夫人也直接開口,“那件事不都已經塵埃落定了,那姑娘既然已經香消玉殞,何必再抓著不放,你不妨……”


    “奶奶,你是不是知道是誰害死了她?”薑南喬打斷老夫人的話,“你明明知道,是顧雲繁對不對?”


    顧老夫人一下子愣住,“你可別胡說八道,那姑娘明明就是跳樓身亡,她自己想不開,活不下去,跟別人有什麽關係?”


    “可她就是被顧雲繁逼死的,顧雲繁一定對她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就真當看不見嗎,奶奶,他做的孽已經夠多了,你為什麽還要護著他,就是因為有你在,他才這麽肆無忌憚!”薑南喬忍無可忍。


    她的聲音有幾分嘶啞,但更多的還是憤怒。


    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麽老夫人這麽清醒的一個人,卻總是對顧雲繁那個神經病那麽縱容。


    “他再怎麽混賬,那也是你弟弟,你就不能讓著點他,何況這次的事本來就跟他沒有關係。”老夫人一邊說一邊捂著心口,像是心髒病又要發作了。


    看到這一幕,薑南喬頓感無力。


    她忽然在想,顧雲繁當時跟她說的那句“人性有時候也挺好玩”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他早就預料到了,薑南喬會去調查,也預料到了她會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哪怕隻有一點。


    可這個時候,老夫人也一定會出現,阻止她。


    隻要有老夫人在,薑南喬就永遠不能真正對他做什麽。


    更別提把他抓起來了。


    “奶奶,他殺了人啊。”薑南喬眼圈發紅,“他已經不是你的孫子,他是個惡魔,被你一手縱容出來的惡魔!”


    “你,你胡說八道!”老夫人發出一句尖銳的嗬斥,而後緊緊捂住心口,倒了下去。


    醫院裏,所有人都在沉默。


    薑南喬木然坐在那裏,被無力包裹。


    顧雲洲也有些無奈,寬慰似的對她說:“你先去休息一下,你這兩天精神狀態不對。”


    薑南喬搖了搖頭,用沉默作為迴答。


    “嫂子,那件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你怎麽又在查,你們公司不也剛剛經曆了一場大的公關危機?”顧嬌嬌有些狐疑地看著薑南喬,很不明白她的所作所為。


    顧雲燁也道:“嫂子,奶奶年紀大了,有些事情上,我們晚輩能讓她的,還是盡量讓著點,別真把她氣出個什麽好歹來。”


    周韻秋說:“你這孩子就是強,你自己的身體你都不顧了嗎,瞧瞧你的臉色,多蒼白。”


    所有人都有各自的擔憂。


    是呀,她的公司,沈墨劉豔琪的公司,都是不堪一擊的,輿論壓力有時候真的能瞬間覆滅它們。


    還有顧家。


    如果她真的繼續追查下去,查到警察局,查到當時處理這件事的法醫那裏,她有很大幾率可能找到真相。


    可是那又怎樣?


    有太多人擋著她,顧雲繁能有什麽事。


    “姐姐,你還好吧?”頭頂傳來一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薑南喬猛然抬起頭,正好對上顧雲繁那雙清澈無辜的眸子。


    就是這雙眼睛。


    他明明也才二十多歲,還是個半大孩子,可他為什麽那麽狠辣,那麽殘忍?!


    “你這個瘋子!”薑南喬忍無可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盛怒之下她力量暴增,幾乎將他舉起來。


    顧雲繁被她掐得連連咳嗽,急忙拍打著她的胳膊求饒。


    看呐,他是多麽可憐多麽無辜的一個人。


    薑南喬怎麽忍心傷害他?


    “姐姐,你怎麽了?”他甚至還在裝。


    “南喬!”周韻秋跟顧雲洲一起上前,兩人一左一右拉住她的胳膊,迫使她隻能放開顧雲繁。


    “雲繁哥哥,你沒事吧?”顧嬌嬌急忙上前,扶住顧雲繁。


    顧雲洲也溫聲問:“你沒事吧?”


    顧雲繁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我沒事。”聲音十分虛弱,顯然受了極大傷害。


    “姐姐,你這到底怎麽了,發生了什麽,我沒有做什麽呀?”他一臉無辜,似笑非笑的看著薑南喬。


    可他嘴裏蹦出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挑戰薑南喬的底線。


    看吧,這就是人性。


    隻要你是個人,你就會被各種個各種事羈絆。


    他們哪怕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也絕不會允許你動我。


    “顧雲繁,你……”薑南喬氣得渾身發顫,忽然喉頭一陣腥甜,還沒反應過來,一陣血紅從嘴裏噴出來,整個人眼前就是一黑。


    “南喬!”顧雲洲急忙扶住她,“醫生,醫生!”


    幸好這是在醫院,她很快被送進急救室。


    “咱姐這到底怎麽迴事,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吐血?”病房外,馮熙默壓低聲音問道。


    薑尋撓撓頭,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感覺就是那個顧雲繁害死了馮春春,然後使了法子把屎盆子扣到老姐身上,老姐氣不過,就成這樣了。”


    “怎麽可能?”馮熙默白了他一眼,“咱姐是那種輕易就能被打倒的人嗎?”


    “她就是被氣到了。”周韻秋沉沉歎了口氣,“不過究竟為了什麽,隻有她自己知道。”


    三個人一起望向背對著他們的顧雲洲。


    從薑南喬進入病房到現在,他就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姐夫,我姐她為什麽突然暈倒,你肯定知道原因吧。”薑尋湊了過去,“你告訴我,如果是哪個王八犢子欺負我姐,我一定給他弄死。”


    顧雲洲慢慢轉了過來,漆黑深邃的眸子裏劃過一抹冷色。


    “顧雲繁。”他道:“顧雲繁打定主意,你姐不會對他做什麽,所以一直在挑釁,一直在突破你姐的底線。”


    薑尋一臉懵,“他,他幹嘛跟我姐作對,神經病啊,他當初害了我姐還不夠,簡直喪心病狂,我這就把他暴揍一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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