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夫人來了,他還有老夫人,整個顧家唯一一個對他好,不計後果的保護他,給了他所有溫暖的奶奶,隻要有她在,他總覺得還有希望。


    幾天不見,老夫人貌似氣色比之前好了些,大概是最近在薑南喬那個女人身邊的緣故。


    “奶奶,您怎麽突然來了?”顧雲繁露出溫和的笑,抓住老夫人的手腕將她拉到屋裏,親自給她倒了杯水。


    老夫人一如既往的和藹可親,看到他臉色不怎麽好看,心疼的歎了口氣,“雲繁啊,這兩天是不是很忙,告訴奶奶,都在忙什麽?”


    果然,還是奶奶最關心他。


    顧雲繁扯了扯嘴角,“沒什麽的,奶奶,我最近……還不是公司的事,大哥繼任董事長之後,便開始收攏我的權利,並且接手了我談到手裏的大型項目,我其實還好,最忙的是他才對。”


    說話時,他苦笑著低下頭,盯著老夫人布滿滄桑的手背看。


    以往每每這種時候,老夫人總會安慰他,幫他的忙,為了他,她甚至可以跟顧雲洲對著幹。


    這一次他真的遇到了困難,她一定不會見死不救。


    “你大哥他畢竟是公司董事長,那個職位所要承擔的風險跟責任都太大了,有些事他也是迫不得已。


    雲繁,你聽奶奶的話,別再跟你大哥作對了,安安心心做好你自己的事,當初你爺爺給你的那些股份,總夠讓你衣食無憂的。”


    老夫人沉吟片刻,反握住他的手,語重心長的開口。


    顧雲繁猛然抬起頭,眼底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震驚。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奶奶,您說什麽?”他驚愕了片刻,才恍然找迴自己的聲音,察覺自己音色顫抖,他又輕咳一聲,試圖壓住心底的不可置信。


    一定是奶奶沒有聽清楚。


    她怎麽會向著顧雲洲,顧雲洲都快把他手上的權力奪幹淨了!


    “我說,你好好的跟著你大哥幹,有他一口飯吃,總會有你一杯羹分,你畢竟也是顧家的子孫,又是在顧氏集團無人掌權時挺身而出的英雄,他不可能做的太絕。”


    老夫人似乎看出來他眼底蕩漾的驚訝,慢慢摩挲著他的手背,用手心的溫暖包裹著他。


    “雲繁,爺爺走了,奶奶也老了,你父親又是個不中用的,你孤身一人,奶奶放心不下,現在不是當初,奶奶還可以護著你,守著你,你要學著跟家裏其他人相處,往後餘生還很長,你不可能總是跟大家對抗,明白麽?”


    老夫人聲音沉沉,夾雜著說不出的複雜之感。


    她也在後悔。


    是的,她後悔了,當初不應該對他太過寵溺,護得他無法無天,忘了自己姓什麽叫什麽。


    以至於現在他跟所有人都不和睦。


    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了。


    “奶奶,你是來勸我的?”顧雲繁唇角的笑幾乎隱沒,剩下的話到了嘴邊卻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看得出來,老夫人今天是非要跟他對著幹了。


    “雲繁,好孩子,別再執迷不悟了,因為你父親的原因,你的出身會被外人議論,任何事,隻要涉及到你,別人總會想起這一點,我知道你……”


    “您別說了。”顧雲繁咬了咬牙,喉嚨裏溢出一聲痛苦的低吼,“您,請迴吧。”


    說完轉身就走。


    顧老夫人急忙叫住他,“雲繁,你就聽奶奶一句勸,就當是為了……”


    “您是真的為了我好麽,不,您不過是心疼自己的長孫,覺得他太累了,太苦了,不想再讓我這個絆腳石給他添麻煩。


    我也算是看清了,看透了,您心裏隻有顧雲洲,何曾有過我這個私生孫子的一點地位,您走吧,我以後不會再打擾您了!”


    顧雲繁強忍著心裏波翻浪湧的怒火,一字一句的開口。


    可這些話,卻在出口的瞬間就幻化成了尖銳刀鋒,狠狠刺向老夫人,用力紮著她的心髒,幾乎要將她的心傷透了。


    “你,你站住!”她顫巍巍上前,試圖抓住他,卻被他狠狠一甩,刹那間她便不受控製的摔倒在地上,天旋地轉,一顆心漏了好幾拍。


    緊接著,她便感覺渾身發冷,全身力氣被抽空不說,眼前也一片漆黑。


    昏迷之前的一瞬,她聽見顧雲繁驚慌失措的大喊:“奶奶!”


    顧雲繁自然是慌的。


    他剛剛明明沒有用力,可現在結果就擺在麵前,老夫人受到刺激,昏了過去。


    醫生說她這是因為近期憂思過重,身體本來就虛,又加上急火攻心,這才情緒上頭沒有忍住,就此昏迷。


    “老夫人這兩天精神狀態很不好,如果我沒有估錯的話,她還產生過幻覺,但是還沒進行治療。”


    醫生的話言猶在耳,顧雲繁沉默著坐在臥室大床前,若有所思。


    自從爺爺去世,奶奶每每寢食不安,產生幻覺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可是,為什麽薑南喬他們還沒有給奶奶治療?


    顧雲繁眼底劃過一抹寒意。


    既然還沒來得及治療,那就別治了。


    既然背叛了他,那就……像曾經那些棄他而去的人一樣,永遠舍棄。


    ……


    “什麽?”薑南喬訝異的看著麵前這個神態安詳的老人,一臉驚訝,“你去找顧雲繁了?奶奶你咋想的。”


    顧雲繁那廝能看在老夫人的麵子上不再給顧雲洲使絆子才算怪事。


    他那個人記仇心報複我都極強,薑南喬還擔心他就此記恨上老夫人呢。


    “是啊,我去跟他聊了聊,跟他分析了利弊關係,也告訴他跟雲洲作對沒什麽好下場,從前我在的時候還能護著他,如今我這個老婆子身體每況愈下,還能有幾天活路,別到時候真害了他。”


    老夫人沉沉歎了口氣,顯然她比誰都清楚,當初她有些地方做的不地道。


    “你們也別記著我那些不好的事兒,當初雲繁初來乍到,對自己的身份敏感著呢,他再怎麽說也是顧家的子孫後代。


    外頭那些人各種指摘已經給他很大壓力,如果家裏再沒有一個人明著給他撐腰,那孩子又是心思重的,哪裏能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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