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秦懺便對他們兩人在床上的各種細節娓娓道來,臉不紅心不跳,林拓聽著他的描述,平生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有一塊小胎記,隻不過長在了他難以看見的部位。


    「等等……別再說了!」


    林拓從沒想過有人能將如此露骨的話以一種極為稀鬆平常的語氣講出來,仿佛隻是在點評一部電影,電影的主人公還不是他自己。


    林拓羞得臉要滴血,趕忙扯開話題:「所以你最後的想法什麽呢?」


    秦懺愣了一瞬,以為是林拓對自己的作品好奇,咧嘴笑道,露出雪白的齒:「是一個燃燒的沙漠。它存在於一縷火苗中,短暫又盛大,等火柴棒燃盡的那一刻,就將消失殆盡,化為灰煙。」


    他像打開了話匣子,興奮的同林拓分享作畫歷程,跟個幼兒園的小孩子似的,敘述他今天幹了什麽大事。


    林拓靜靜坐著聽對方冗長的講解,屁股都坐麻了也不露出絲毫不耐----


    相比於聽秦懺講葷話,他更願意接受這個。


    有好幾處關於藝術美學方麵的知識點他並不懂,秦懺似乎能看出來,還特意通俗地解釋了一遍。


    看來秦懺是真的很熱愛作畫。


    林拓聽到最後能很深切地體會到這一點,可惜語言庫存太匱乏,他想不出優美的句子鼓勵、認可秦懺,於是千思萬想下隻能憋出一句:「真厲害。」


    土氣又敷衍,和哄小孩沒任何區別。


    可能是林拓眼神過於真誠,致使秦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濃厚的認同感,同時也獲得了情緒價值。他相對愉快地起身,然後從冰箱裏拿出一杯滿噹噹的蘋果汁,拎著它走上樓。


    林拓仰起頭觀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他就說榨的蘋果汁怎麽會隻有那麽一點,原來還有一杯被某人藏起來了。


    第13章 他?


    咖啡店裏,咖啡豆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


    這個點通常是上班工作的時間,店裏客人三三兩兩,偏僻的靠窗處,兩位正裝的alpha正在交談。


    秦懺喝了一口苦澀的熱美式,雙手交疊,舉止放鬆,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


    「插inve,《月亮》這幅作品我很欣賞,我已經提前和蘭斯聯繫過了,價格並不是問題,繁雜的流程結束後,預計下個月便能成為我的掌中之物。」


    坐在秦懺對麵的外國男人操著一口流暢的中文,語氣逐漸激動,話裏是掩蓋不住對畫作的喜愛。


    「當時在畫廊裏見到《月亮》的那一刻我就被它深深吸引,皎潔的圓月藏匿於緩緩飄升的白色燈籠之中,孰真孰假,變化莫測,一下子便抓住我的眼。」


    秦懺微笑著接受了對方的讚美:「drew先生,您能表示對我的作品有如此大的喜歡,我也很高興。」


    秦懺望了眼窗外步履匆匆的人群,視線又迴歸到外國男人上:「您剛才說的難辨月亮與燈籠的真假,的確也是我創作時的一種想法。」


    「一種?那另外還有什麽別的深層含義嗎?」男人情不自禁湊近了些。


    「也談不上深層,《月亮》是我按照蘭斯給出的主題而創作的。」秦懺失笑,「月亮與燈占了畫作三分之二的空間,如您所說,能一下子吸引到觀賞者的注意力,但其實若將視線往下移一移,您會發現底下有一群村民,他們全都抬頭仰望著天,有幾個村民手裏還留著幾盞正要放飛的燈。」


    「他們效仿月亮的形態,製造出仿冒品,貧瘠的思想局限他們隻要天空留有一個月亮,那麽黑夜將永遠不會離開。可惜月亮始終是月亮,等油盡燈枯時,懸掛在頭頂之上的,僅僅隻會是它。」


    外國男人天藍色的瞳孔微顫,不住點點頭,抬起一隻手忍不住在空中揮舞:「only.」


    秦懺話說的有些多了,他輕「嗯」一聲,嚐下一口溫熱的咖啡,也說出那次畫廊主題:「only.」


    兩人就此展開又聊了些別的話題,男人時常感到疑惑不解的地方也都被秦懺遊刃有餘一一解開。若是外人見著他們一問一答的氛圍,估計都猜不到是買主與賣主之間商務交流,反而說是作者與粉絲見麵會更貼合。


    送走買家後,秦懺又在咖啡館坐了一會,才往外走。現在都已經中午,林拓在搬家,迴家家裏也沒人,不如直接迴秦家算了,晚上那兒有酒宴,他也懶得再兩邊跑。


    秦懺在西裝外麵套了一件黑色大衣,他生得高挑,比例極佳,再搭配上那張出眾的臉,走在街上引得路人頻頻迴頭,仿佛在他腳下的不是普通的街道,而是時裝周的走秀t台。


    不知是什麽吸引到了這位模特的注意力,秦懺停住腳步。


    一輛救護車閃著光停在一處小巷子前,不少看熱鬧的人駐足在那兒,包圍的水泄不通。


    鬼使神差的,像有一塊磁石吸引著他,向來不愛管閑事的秦懺竟也跟著過去。他仗著身高的優勢,目光穿過一大片頭頂----


    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臉上掛了彩,手上沾滿鮮血,正驚慌失措地跟在擔架旁邊,大聲喊叫昏迷不醒的傷者。


    「林老師!林老師!」


    秦懺盯著擔架裏那張熟悉的麵孔,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一絲波瀾,不禁蹙緊眉頭。


    怎麽是他。


    林拓躺在擔架上,頭歪向一側,雙眼緊閉,臉白得毫無血色。下腹汩汩冒出的血暈染了他白色針織毛衣,狀況看起來十分嚴重,任憑嚴不言如何叫喚都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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