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正常做著自己的事情,唯一的表情,隻有麻木。


    想了想,賀同主動開了口。


    「大家都習慣了啊……」


    「是啊,都兩個月了。」


    「走吧,先去找管事。」


    跟著隊伍走著,賀同打量著路邊各自忙碌的居民,眉頭不自覺皺緊。


    他終於發現了哪裏不對。


    起初以為是天氣原因,但仔細看去才發現,每個路人的麵色都有不同程度的發青。


    突然被撞了一下,賀同低頭便看見了一個隻有自己膝蓋高的小女孩,抬頭不好意思地望向自己。


    手裏的糖葫蘆掉在了地上,男孩蹲下替她撿起。


    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見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哭的很大聲,好像很傷心。


    賀同神色一凝。


    明明是張嘴大哭,可女孩的麵部肌肉卻無比僵硬。


    雙目睜大後抽搐著難以閉上,嘴唇張大,麵頰抖動,似乎想要努力合攏。


    隻有眼淚,在正常往下流。


    賀同就分不清女孩越發通紅的雙眼,是因為哭泣,還是無法閉眼帶來的幹澀造成的。


    喘氣聲越來越粗重急促,哭泣帶來的窒息感和肌肉的僵硬使得她根本無法保持正常換氣,臉色越發慘白髮青。


    周圍的人早已圍了過來,卻沒有人上前。


    抿了抿唇,賀同道:「你別哭,別急,跟著我的節奏來,吸氣,唿氣,吸氣,唿氣……」


    「算了吧。」


    女孩太小,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賀同轉頭,看向說話的女人。


    她的五官和女孩十分相似。


    眼眶通紅,女人牙齦幾乎咬出血,硬是讓自己不要崩潰。


    「算了。」她再一次說道:「現在都這樣了,她還這麽小……也不要再受苦了。」


    四周嘆息聲傳來,卻無人反駁。


    賀同看著女孩的麵色越發青紫,還是不忍心,伸出了手,搓熱手心,想要替她捂熱麵頰,恢復過來。


    然而他還未動作,就被身後人抓住了手。


    杜仁善雙手顫抖:「你……算了吧,她媽都說算了,這小女孩兒一看就有問題,萬一會傳染……」


    眉頭緊蹙,賀同看向自己的委託人。


    進了夢境,他沒有現實照片裏那麽胖,但在這裏體型也絕對不小,估計家裏曾經條件也是不差。


    沒等他迴話,身前哭聲突然一頓。


    猛然轉頭,賀同直對上那雙通紅猙獰的雙眼,下一秒,小女孩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終究是一口氣沒喘上來。


    這麽小一個孩子……


    賀同愣愣地看著她,突然覺得有些迷茫。


    這是夢吧,就是夢吧……


    「走吧!別管他了!」


    見著人不動,杜仁善急道:「你不是來保護我嗎!快走啊,還在這兒幹嘛!」


    伸出手,中年男人就想拽他的領子。


    「他們是人吧?」賀同突然道。


    「什麽?」


    「我剛剛差點就摸到她了……真的是溫的。」


    再次陷入沉思,賀同隻覺得自己鑽進了一個牛角尖。


    令他全身發寒。


    杜仁善怒道:「這是夢,你是傻子嗎?!」


    「什麽破組織!你們就是來騙錢的吧!等我死了把錢拿走!你們這些……」


    話未說完,一隻手突然按住了男人的肩。


    「杜先生。」


    慵懶又嚴肅的聲音讓人有些膽寒,杜仁善迴過頭,就見著皮膚略黑的男人,挑著眉盯著他。


    雖然嘴角帶笑,但那桃花眼裏滿是漠然。


    「你的錢,已經付過了呢。」


    外麵淅瀝瀝的雨掩蓋了先前全城瀰漫的焦屍味。


    賀同搬著小木板凳,坐在門口,看著那雨絲毫沒有要停的跡象,頭頂的烏雲也越發密布。


    屋內,其他人都被支了出去,不得不說齊羽拿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身份。


    「我們來說下現在的情況。」


    看了眼坐在一邊的杜仁善,齊羽開口道:「馬上要到晚上了,我們得快點做出計劃,不能浪費時間。」


    「杜先生,我們比您有經驗,也是盡全力來保護您的性命,但這一切都建立在您會配合的情況下。」


    「您明白嗎?」


    「……明白。」


    確定這人冷靜下來不會再搗亂,齊羽這才迴到正題。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裏也不是安全的地方,所有人好像都在屍化,但具體原因是什麽,並不知道。」


    賀同打斷:「我在外麵焚屍場聽到,好像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在外麵。」


    「好像馬上有什麽和尚道士來幫忙。」


    齊羽默然:「那樣最好,如果他們能快點到,我們就想辦法跟上一起。」


    杜仁善瞪大了眼:「什麽!那不是最危險的嗎?!這不是送死嗎?」


    「你不去那裏弄清楚,就找不到紙筆,根本出不去。」


    「……」


    「他們說的老道士在城外,這兩天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比那些和尚要近一點。」賀同想了想道:「齊哥你就在城裏找找其他人,順便看看有沒有別的體驗者。」


    齊羽搖頭:「聽哥的,你留這兒找他們,我去城外。」


    他當然記得這小子隻剩下一條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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