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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聲雖然不大,卻足以讓人冷出一身汗。


    她白色的裙子上漸漸暈開一朵朵血花,腦袋一歪,頓時沒動靜了。


    可是嘴上滲的人慌的弧度,仍然不見有任何變化。


    林楓白劍進,紅劍出。


    那些個附在劍上的銅錢,一粒粒都染上了鮮紅的顏色。


    他這才大步流星的衝我跑過來,一雙琉璃色的眸子在我身上上下打量著,“錫錫,沒事兒吧?”


    “我沒事。”


    林楓的臉色稍稍放鬆了些,從我手裏拿過那根已經燃了一半的白蠟燭,說道:“我們已經耽擱了些時間,現在要快些找到出去的辦法。”


    他的聲音輕的像是要埋沒在這夜裏。


    我抬起目光朝他看了一眼,忽然就看到了那個女人趴在他的背上,嘴巴幹咧著朝我笑。


    僅是短短幾秒鍾,再看過去的時候,那女人已經不見了。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往路虎裏麵瞧上一眼,那女人一抹白色的身形果然是不知道去了哪裏。


    “師兄。”我頭皮有些發麻了,“我怎麽感覺不太對勁…”


    這話一說出口,倏地就感覺有個東西趴在我背上。


    我就是再傻,這個時候也知道背上是什麽東西。


    林楓估計也看到了,握著蠟燭的手收緊了一圈,“別怕,我來之前給師父打過電話了,如果我們在第二天之前沒趕到,他一定會趕過來救咱們出去的。”


    我不知道他這話是真的,還是為了安慰我。


    也有可能,是為了嚇唬我背上那個東西的。


    但我依舊是很配合的應了句:“師父那麽敏感,估計現在已經在下山的路上了。”


    話音一落,背上那東西果然不見了。


    我跟林楓同時舒了口氣兒,坐在原地就開始想怎麽破解鬼打牆的法子。


    其實辦法倒是挺多的,但是我們情況特殊,僅有的那些個辦法也都實行不了了。


    “師兄,你行過房事嗎?”我突然就腦子一熱,想到了一個民間流傳的土法子。


    在入道門之前,就聽奶奶輩的人常說:童子童女的尿液可以在最快的時間裏破解鬼打牆。


    所謂童子童女,就是身子幹幹淨淨,完全沒有幹過那事兒的人。


    我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明顯是沒有用的。


    林楓被我給問的一愣,白皙的臉上掛了些許別扭,“沒有,道門裏頭的人不能結婚,我不能耽誤別人。”


    老老實實的迴答了以後,他才有些反應過來了,“錫錫,你不會是想用童子尿走出這個地方吧?…”


    我也不跟他藏著掖著,腦袋隨即就點了點。


    “其實,我的心頭血也可以破除這些汙穢之物。”林楓盯了我好久,才緩緩說出這麽一句話。


    我差點沒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他也絲毫不避諱,衣領一扯就漏出了大半截膀子,手裏的銅錢劍眼看著就快碰到心口上了。


    師父的聲音就像救命稻草一般,十分及時的把他給叫住了。


    再轉眼,便是看到師父板著長臉,手下一點情麵不留的給了師兄一個耳光。


    “碰到區區一個鬼打牆,你也要用心頭血來解決?”他的臉色鐵青,“林楓,你當真是不想要命了。”


    我打一開始還以為師父是心疼師兄。


    後來上了太山,進了道門裏頭,師父才告訴我:道士一般都有五弊三缺,五弊分別是鰥、寡、孤、獨、殘。三缺說白了也就是錢、命、權。


    林楓打小家境就不錯,在道門裏的聲望也不錯。


    缺的不是錢,不是權,那必定就是缺命了。


    說是在林楓剛入道門那會兒,就有人發現他的心頭血能對那些鬼祟之物產生極大的傷害,是塊做道士的好料子。


    但是像這種情況,萬一被居心叵測的人曉得了,那林楓就真的有危險了。


    所以師父平時讓他用心頭血的次數,簡直少之又少。


    我突然就覺得,林楓在我心裏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來。


    要是我的心頭血能有這種作用,也就不至於莫名其妙的懷上個鬼娃娃了。


    解釋了師兄的事情,師父這才想起來我們上太山的正事兒。


    “錫錫,你想清楚要打掉這個孩子了?”


    師父微眯的鳳眸在我的小腹上掃了眼,“要是生下來了,將來也怕是個厲害的主。”


    我當然是想清楚了。


    先不說我能不能接受,就我媽要是知道我肚子裏懷了個僵屍,鐵定是要活生生被我給氣死的。


    我腦子裏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媽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到這麽大的每一幀畫麵。


    她把我養到這麽大,絕對不是讓我替一個僵屍生孩子的。


    “就算是為了我媽,這個孩子也留不得。”


    我也表明了態度。


    師父一聽到我媽,臉上緊繃的神色立即就鬆弛了些,“行,就算是為了秀蘭,這個鬼胎也留不得。”


    那一陣兒,我突然就感覺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揪緊了一般。


    肚子裏那東西,刹那間就開始鬧了。


    師父也不磨磨唧唧的,手上拿了張符籙就給貼在我肚子上了。


    我隻覺得神識都快散盡了,眼睛一閉躺在地上就暈睡過去了。


    肚子上,仍然是火辣辣的觸感。


    昏睡之中,總感覺有一雙小手搭在我臉上。


    “娘親…”


    “娘親,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有個孩子在我耳邊發出奶氣奶氣的童音。


    我雖然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打心底裏就認為那一定是我的孩子。


    隻是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那個孩子已經不見蹤跡了。


    視線裏,隻有林楓一個人趴在我床頭邊熟睡的景象。


    我下意識的就坐起了身,將手搭在小腹上。


    林楓平時睡眠就淺,稍有一點動靜,他便立即抬起了頭,睡眼朦朧的朝我看過來,“錫錫,你醒了?”


    “那個孩子,已經除掉了嗎?…”我問道。


    這種時候,我居然還覺得挺對不起那鬼娃娃的。


    畢竟是在我肚子裏住過一段時間,即便是個小僵屍,我也會有不舍。


    林楓的臉色有些難看,額頭上的青筋竟都有些躍動,“當初那個欺負你的東西,是個極其厲害的主,就連他的孩子,師父也除不掉。”


    一聽說那孩子沒死,我也說不上來是開心還是煩躁,總而言之,挺複雜的。


    “師父已經為你尋其他法子去了,不過這鬼胎不會食母體,所以將他暫時留在你肚子裏,也沒什麽危險。”他說一句便會看一分我的臉色,顯得十分小心翼翼。


    就連師父這樣的人,都拿這鬼娃娃沒辦法。


    會不會我注定就是要當這鬼胎的媽,一輩子被他們父子兩束縛。


    “我知道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我隻覺得身心疲憊,已經沒什麽多餘的精力同林楓繼續聊下去了。


    他與我相識多年,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吩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可偏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媽張秀蘭突然來電話了。


    師父一定把事情全都告訴我媽了。


    我接起電話,已經做好了被劈頭蓋臉一頓罵的準備。


    可是電話那頭,隻聽到我媽輕輕的一聲歎氣:“錫錫啊,現在感覺怎麽樣,肚子還疼不?”


    “不疼了。”


    我一聽到我媽的聲音,鼻尖一酸,眼瞳裏立馬彌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


    放在兩側的手緊緊攥在了一起,指尖深深淺淺的陷在掌心,用清晰的刺痛感來緩解我濃重的鼻音。


    太山的環境在全世界都是數一數二的,加之這是半山腰,根本就聽不到什麽雜音。


    而我媽的聲音即使淡淡的,也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有空就迴家裏吃頓飯,媽也怪想你的。”她說。


    我頓時就再也忍不住了,淚珠子一個勁兒的往下落,收也收不迴來。


    即使是我媽掛了電話以後,我的情緒也還是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神經還是敏銳的察覺到,這房子裏不止我一個人。


    我酸痛的眼睛頓時就睜大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陰暗裏就走出來一個身著青衫的男人,吊兒郎當的坐在我旁邊。


    他一出現,整間房子裏便全是屍土味兒。


    這裏是太山,師兄就住在我隔壁,加之這男人模樣倒也算可以,我也就沒那麽害怕了。


    “小娘子,你想不想把你肚子裏那個玩意兒除掉?”男人的語氣略微輕浮。


    我一聽到他提及我肚子裏的鬼娃娃,立馬就來了興趣,“我師父都沒辦法除掉,你能有什麽辦法?”


    言語之間,我已經將他打量了個遍。


    桀驁不馴的臉上呈灰白色,模樣看著年輕,估計死的時候也就二十出頭。


    他鳳眼一揚,臉上立即是浮現出了好看的弧度,“你們道門裏的人,對付這種大煞的鬼胎當然無可奈何,可我是陰間來的,自然有辦法把那鬼胎除的一幹二淨。”


    “你為什麽要幫我?”


    我對於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兒,仍舊是持半信半疑的心理。


    他忽然就湊到我耳邊,衝我耳朵裏吹了口冷氣兒,“我可不是在幫你,我有條件的。”


    語畢,那雙眸子還衝我眨了眨。


    要是我再年輕個幾歲,說不準真的會頭腦一熱輕易相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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