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蓁側頭一看,聶良麵容上是凜如霜雪的冷淡,默不作聲地盯著他,右手還牽著他的衣領。


    他圓溜溜的眼珠子來迴打轉,見教室內悄無人聲,幾十雙眼睛視線都黏在他身上,黑板上還有不少書寫的字跡,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這是上課睡覺還被老師逮了個正著。


    可是他是真的聽不懂那些東西,每天聽天書當然會犯困。


    蘭蓁眼尾低垂,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剛才講到那兒了。」聶良冰冷冷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不,不知道。」上課睡覺的壞學生態度還算良好,小聲迴答。


    聶良沉默片刻,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電子表,見這節課已經走到尾聲,於是走到黑板前寫下一道難度不低的壓軸大題,又說道:「上來把這道題做了。」


    班裏的同學聽到這話開始竊竊私語。


    「果然老師還是喜歡學習好的,上趕著給台階下,這道題對蘭蓁一點難度都沒有吧。」


    「那也是人家應得的,你快少說點,這幾天蘭蓁和中邪了一樣沒再欺負人,私底下偷著樂就好,別再上趕著當靶子。」


    「也就聶老師還敢點蘭蓁,你們看其他老師,完全就是當作沒看到。」


    壞學生這兩天腦子裏都是怎麽完成任務,沒有把分出半點心思放在學習上,就算是學了怕也無濟於事,磨磨蹭蹭地走到黑板前半天都下不了手。


    聶良又看了眼時間,忍不住皺眉。


    壞學生像是想到了什麽,拿起粉筆一筆一劃地寫著什麽,聶良眉頭剛鬆開,隻見他慢吞吞的寫了個解,手上的動作便又停了下來。


    聶良覺得蘭蓁是在挑釁自己,偏偏在他觀察之下,對方臉上的認真與思考不像是作假。


    蘭蓁尷尬地矗立在講台前,委委屈屈地看了眼聶良,見他也在盯著自己又飛快收迴視線,上牙無意識地輕咬下唇,唇瓣被摩挲的紅彤彤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滴出血。


    那真誠又無奈的樣子,像是這道題完全是在難為他。


    聶良沉默片刻,下課鈴響起,他無奈揮揮手讓蘭蓁迴去,同大家一起下課。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還得去寫檢討,見聶良離開教室,蘭蓁也老實地跟上去。


    「你最近的狀態很不對,三天後的測驗要是還是這個狀態,誰都保不了你。」魏城陽還沒來,聶良手上整理著教案,沒忍住提醒道。


    蘭蓁在學校裏做了什麽事,他們做老師的雖然沒怎麽管,但也看在眼裏。


    如果蘭蓁有那個自信一直待在第一當然沒事,可隻要成績掉下去一點,怕是都會遭受瘋狂的報復。


    聶良一向看不慣蘭蓁的作風,現在也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說這話,或許是因為最近的蘭蓁表現還算乖巧。


    沒等蘭蓁說什麽,魏城陽推門進入辦公室。


    見二人到齊,聶良拿著教案離開,走之前還不忘把辦公室的門帶上。


    魏城陽之前替寫的想法被拒絕後也沒再提起,蘭蓁和他一人坐在一個牆角邊默默動筆,耳邊隻剩下筆尖摩擦紙張的沙沙聲。


    蘭蓁半天才寫出來兩行,字跡還歪歪扭扭的,這一萬字檢討怕是坐到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寫完。


    他悄悄地看了眼魏城陽,和他這個假裝的學霸不一樣,魏城陽的成績一直是實打實的,現在哪怕是在寫檢討,下筆都不帶猶豫的,沒一會兒就寫完滿滿一張,字也很漂亮。


    不隻是字,魏城陽本人其實也很好看,哪怕是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都有種矜貴感,就是那漆黑到不近人情的眸子有些嚇人。


    蘭蓁心思飄遠,手上不自覺地轉著筆,再這麽下去,怕是魏城陽早早就走了,隻留下他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孤零零地寫檢討。


    「你為什麽就那麽把作業交上去,不是說會模仿字跡嗎?」為了耽誤魏城陽的進度,讓他多陪自己一會兒,他開始秋後算帳。


    「我會,但是你沒說要改。」寫檢討不需要思考,但魏城陽還是放慢了筆速。


    寫得慢才能和小校霸多待一會兒。


    「你這是強詞奪理。」蘭蓁抿著嘴巴瞪了他一眼,「那我現在讓你模仿我的字跡寫檢討,我就在旁邊看著你。」


    他趁著這個機會將完不成的工作甩出去,又搬起一個凳子噔噔噔跑到魏城陽身邊坐下。


    身邊的空氣都變得香氣四溢,熱乎乎的體溫從旁邊傳來,魏城陽手上的筆尖在他過來時不受控製的在紙上留下長長的一道,寫了一大半的紙毀於一旦。


    蘭蓁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


    「我可沒碰到你,變成這樣是你自己不小心……」他有些心虛,魏城陽這樣子像是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了。


    魏城陽沒迴應,睫毛將眼底的情緒掩住,重新拿出一張紙動筆。


    真可愛,好想將人摁在桌上親吻,要是能操一下就更好了。


    直接這麽做的話怕是會被討厭。


    魏城陽想起之前有人說他很能忍,蘭蓁這樣的人在他頭上蹦躂都沒什麽反應。


    怎麽不算能忍呢,要是他不能忍的話,現在小校霸就該可憐的在他腿上哭了,就算是哭到嗓子啞了,他都不會鬆開,還會進得更深,將人欺負個透徹。


    「你會幫我寫的吧,都是因為你才會這樣。」蘭蓁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又細又小,臉有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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