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羅兒,讓花囹羅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眉頭一皺,隨即很快鬆開。


    然後,她見到了那位冥羅。


    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裏歎了一句,艾瑪太像了,跟看鬼片似的,鏡子裏的自己跑出來了。


    然後又臭美一句,其實我還挺美的不是?美妞一個,花囹羅。


    接下來就是,她是冥羅,那我怎麽會有冥羅的記憶?她若不是冥羅,她又怎麽會有冥羅的記憶?


    好麽,亂套了。


    這是她想了一天也沒想明白的事。


    冥羅微微笑著,臉上有一股傲氣與冷靜。花囹羅心裏想,小娘以後也可以擺那種臉,還挺那麽迴事兒的。


    花離荒示意冥羅坐下,然後對似乎是看呆了的花囹羅解釋道:“她是冥羅……”


    哼


    花囹羅打了一個嗝:“抱歉,你繼續說。”


    “她跟我的出身,有很大的淵源。”


    “那怎麽長得這麽像我呐?要有淵源也是跟我的出身有淵源吧?”花囹羅捂住嘴,“該不會,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看花離荒沒好氣看著她,她住了嘴:“你繼續,繼續……”


    “以後,她會在景陽殿住下。”


    花離荒沒跟花囹羅過多解釋冥羅的身世,畢竟她知道得越少也好,他想做的,就是讓花囹羅遠離所有的是非。


    既然現在她與冥羅沒有關係,身上沒有了魂魄之力,又跟地界脫離了關係,那就是最好不過的。


    想到這點,花離荒反而覺得欣慰。


    “就完了?”花囹羅問,就這麽一句官方的論調打發她了?


    花離荒:“嗯。”


    花囹羅卻還有很多問題:“那我覺得奇怪了,冥羅姑娘既然跟殿下那麽又淵源,那為什麽當時就刺殺他呢?”


    花離荒聞言驀然一愣,忽然想起之前冥羅的迴答,說那是因為他娶了花囹羅。


    冥羅卻說道:“當時跟殿下有個誤會,便動起手來了。”


    “那你下手也忒狠了點吧?”花囹羅看著冥羅還是覺得不打習慣,總覺得是人跟鏡子不同步的節奏,各種詭異,“不過,你們到底有什麽淵源?以前都沒聽殿下說起過。”


    “說起來……”


    “羅兒。”花離荒製止了冥羅,又跟花囹羅說道,“你隻要知道有淵源便可,其他的無需知道太多。”


    “殿下這麽說,我便不問,那吃飯吧。”


    其實花囹羅想不明白。


    她知道帝淵將魂魄之力轉移到了花離荒的身上,把開啟地界封印的命運也轉移到了花離荒的身上,但她卻不知道花離荒就是雙生花荒兒。


    因為雙生花自古以來,兩花之中隻有一花能成為地界的尊主,另一花會以花的形態,一直守護者成為尊主的那個人。


    直到其中一個死亡之時才有重逢見麵的機會,然後相續死去。


    地界封印的五百年後,雙生花荒兒看冥羅在封印之中備受煎熬,用自己的花魂將她傳送出封印。


    大概九個多月前,也就是在帝淵對她進行魂骨淬煉之前,她身上忽然出現了紅花印,那時候冥羅的記憶迴到了她的身上。


    她沒有告訴花離荒她有冥羅的記憶與她身上有紅花印的事,否則花離荒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她日後進行的任何計劃。


    可現在出現在她麵前的冥羅又該怎麽解釋?花離荒說他跟冥羅有淵源,是不是花離荒也有地界的記憶……


    該不會!


    他……就是雙生花中的她的荒兒?


    思及此,花囹羅的筷子啪嗒掉在了桌上。


    她睜睜看著花離荒,渾然沒有察覺,自己筷子掉落的事。


    花離荒看她眼睛裏忽然湧出淚光,心裏也有些慌:“囹羅……”


    “……荒兒?”她試探地叫了他一聲。


    花離荒心房忽而一顫,雖然她隻說了荒兒兩個字,但他卻似乎聽到了“是你嗎”的詢問。


    花囹羅對他的叫法很多,人前都尊稱他太子或殿下。人後通常是連名帶姓的喊,調侃時叫他太子爺、小荒兒、荒爺、臭爺們兒……很多奇奇怪怪的叫法。


    荒兒她也叫過,但都不是今日這般。


    花離荒對她伸出手:“過來,是否哪兒不舒服?”


    “我就是不舒服!”花囹羅忽而發飆,因為一時混亂的心緒,因為如果花離荒就是那個荒兒……她真的覺得自己想要在他麵前懺悔。


    借題發揮,花囹羅紅著眼睛說:“你憑什麽突然把一個長得跟我相似的人帶迴來,然後跟我說她跟你有淵源,還不說有什麽淵源……”


    “囹羅……休要再說。”花離荒這時候當真以為她是鬧情緒,以前她也鬧,但不會這樣忽然爆發。


    花囹羅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曾經她有好幾次都想到地界封印之前跪下,在那朵黑色的大花麵前請罪,他把尊主的位置給了她,但是她斷送了他的地界。


    國破家亡,地界不複,她連負荊請罪的機會都沒有,她以為她必須等到死的那天,才能倒在他的花瓣之下。


    她甚至不知道,把花魂給了她的荒兒,是不是還在?


    今天猛然意識到,花離荒或許就是“荒兒”!


    “我是不是因為長得像她,你才娶我的?”


    冥羅看向花離荒:“荒兒,我是不是該走了?”


    “妙音,帶夫人迴房。”花離荒冷聲下令。


    “是……是!”其實妙音也有些懵了,世上怎麽會有兩個花囹羅?“夫人,我們先迴房間。”她扶起花囹羅。


    待花囹羅離去,冥羅笑問:“為什麽不把實話告訴她?”


    “不必。”


    “你當真以為這樣可以護她周全?”冥羅看著他時,目光有探究之意。


    花離荒迴應了一眼:“盡我所能。”


    “看來,你對花囹羅可是用情至深,那麽羅兒在你心中可還有一席之地?”冥羅嘴角有淺淺的笑意。


    花離荒一時之間迴答不上來,眉頭又不覺擰起。


    冥羅哀歎了一口氣:“看來,你一定怪我沒保護好地界。”


    “從來沒有。”地界會走到那日,不是朝夕之事。


    “那荒兒是否忘了羅兒了?”


    自從他有了地界的記憶,羅兒就烙在心底,之前他還曾想過,是不是因為花囹羅就是羅兒,所以他才會對她另眼相看。


    “不曾忘記。”


    “那羅兒在你心底,可還有一席之地?”冥羅又迴到了原來的問題之上。


    花離荒牙關一緊:“……有。”


    冥羅嘴角揚起:“這便足夠了,荒兒,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我要跟你一起承擔。”


    “你也不要插手此事。”花離荒說道,若是花囹羅與地界再無瓜葛,那麽他也希望冥羅能遠離此事。


    “你覺得我能避開嗎?”冥羅的眉宇間,有股淡淡的篤定,“我們的命運是連接在一起的,你一個人是做不到的。”


    “我花離荒不信天不信命,做不做得到做了才知道。”


    花離荒從來就是想要便做的人,隻要他還活著,就會不停地朝自己目標而去,不死不休。


    花離荒安排了冥羅的住宿之後,迴了房間。


    花囹羅已經平靜了很多,現在正有些後悔當時自己的失控,躺在床上不哭也不說話。


    花離荒坐到床沿,看了她好一會兒說道:“方才為何如此失態?”花囹羅的小脾氣是有,但還算比較有度,極少像剛才那樣。


    “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淵源?”花囹羅就是要問清楚這個。


    “你無需知道。”


    “她有我的記憶。”花囹羅看花離荒聽到她這麽一說便皺起眉頭,繼續又說,“而且……她還有地界的記憶。”


    “你如何知道?”花離荒說完,有些不悅,“你去找過逆夜?”


    之前跟他冷戰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查這件事:“你就說是不是吧?”花囹羅直視他的眼睛。


    這個逆夜,就是牆頭草,哪兒有風哪兒倒。“是。”


    “所以你跟她的淵源,是不是來自地界,你們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認識?”問這些,不過就是想知道,花離荒是不是雙生花的荒兒,是不是她的黑子!


    花離荒其實,也並不全然地就能讓自己完全相信現在的冥羅,不知道為什麽,他打心底裏就不願意將冥羅與花囹羅分開來思考。


    “你呢?有沒有關於地界的記憶?”他所知道的就是曾經花囹羅具有開啟地界的能力,至於她對地界有什麽記憶,渾然不知。


    花囹羅垂下視線:“我沒有……”


    花離荒心裏透過一絲失望,可很快又覺得,這樣挺不錯。花離荒沉默。


    “所以你們有共同的記憶是麽?”花囹羅其實想問的是,你是不是就是荒兒?


    花離荒沒有迴答,算是默認。


    “那她為什麽連我的記憶都有?”


    “囹羅,不問這個可好?”


    “不行,她什麽都知道,就我什麽都不知道,是不是她來了,你覺得我就多餘了……”


    “胡說。”


    “那你告訴我。”她就是把他問煩了,她也得把話問清楚了,“你不說,就是表示你把她帶迴來,就是想趕我走……”


    “她一直在你身上。”花離荒扛不住她這樣極端的問法,既然她已經知道冥羅有她的記憶,“我都告訴你,但你得冷靜聽我說完。”


    花囹羅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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