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囹羅醒過來,有些分辨不出自己身處何處,意識混沌不清。


    直到看清側臥在床外側的人,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是被九千流整昏了過去,不由渾身一激靈,咕嚕爬起來,目光警惕看著他。


    九千流側躺在她的身旁,手支著腦袋一瞬不瞬看著她,直到看到她眼睛裏的警惕與驚恐,他迷離的眼睛微微一眯,立刻又換上了凜冽鋒利的光芒,紅顏的唇角一勾,語氣緩慢著問:


    “怎麽?害怕了?”


    換做是別人,花囹羅就算打不過,也會在心裏詛咒他八輩祖宗。但對方是九千流,她斷然是做不到真的要將他視為敵人的。


    “九千流你何必這樣?”


    “哪樣?”


    他身上的華袍未褪,銀發鋪在身下,身體繃著隱隱憤怒,輻射危險的氣息,就像一頭美麗假蟄伏的美獸,美是美,但感覺隨時有撲食人的意圖。


    她跟九千流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九千流也沒少欺負過她,但這樣又糾結又危險的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九千流,如果你真的那麽難受,就放我走。”


    放她走?!


    “走去哪兒?找帝淵?”他慢慢坐起來,銀發剝離床麵,目光鑲嵌在她眼睛裏,嫉妒極了,一字一句說道:


    “休想。”


    “姬舞洺,除非我死,你休想離開我半步。”


    “半步都不行,知道嗎?”


    說著他俯身朝花囹羅靠過去。


    花囹羅立刻退到床的內側,身體已經貼上在了牆上,九千流卻如魔魅繼續靠近她,臉上帶著的那抹笑容,能把她整個人吞噬。


    拿起枕頭砸向他:“九千流,你適可而止,我不想跟你鬧翻!”


    枕頭從九千流臉上掉下來,他依舊笑盈盈的:“不想跟我鬧翻,那就乖乖聽我的話,隻要你聽話,就什麽事也沒有了!”


    九千流撲過去,花囹羅低頭從他袖子下鑽出來,還來不及逃,九千流長臂一攔,扶住了她的腰又拉了迴去。


    視覺一個旋轉,她已經被他按在床上,他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的下巴,就要親下來。


    這家夥又發瘋了,想這麽占便宜,不可能,花囹羅出擊!


    “呃……”王八蛋,又在她身體裏中了術法,讓她無法施力,“九千流,你太卑鄙了!”


    九千流從新將她摁迴床上,一手將她的雙腕扣在頭頂,半壓著她,另一隻手輕輕刮過她的鼻子、臉頰、下巴到細致的頸項,是指再滑下,到她挺立的身前,動作一聽抬頭看向她,目光妖媚。


    該死的,這家夥不會那麽做吧?


    以前他雖然也無恥,但卻沒有哪次是真的傷害過她,但現在她已經不確定了,他跟之前的他太不一樣,她心裏害怕。


    不能慌,一定不能慌,越是這個時候她得越冷靜才是。


    她忽而大喊道:“所以我寧願選擇帝淵也不會選擇你!”也不知道自己選用的這種自救方法對不對,但她已經別無選擇。


    如果,九千流之前跟她說過的話是真的,如果他還有一點估計過去的情分的話,那麽至少她還有希望。


    這句話,像利刃刮過心房,九千流雖然隱忍著,但依舊能感覺到一股戾氣在浮動,他笑了卻讓人不寒而栗:“你,再說一遍……”


    “師父為了能讓我安全,寧願把我留在你手裏,換做是你,如果跟在你身邊可能會死,你會讓師父帶走我嗎?”


    他會嗎?九千流看著她沒動。不會吧……若是他知道帝淵喜歡姬舞洺,就算是死他也不會將姬舞洺送到他手裏。


    又怎麽不會呢?上次他不就讓帝淵把姬舞洺帶走了麽?


    “我沒那麽做過?”說完,他後悔了,為什麽他要跟帝淵做比較,而且還要做得比他好?單單就是為了讓花囹羅覺得他比帝淵更好?


    “對,你做過,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麽?”


    “……”原來這丫頭是在動搖他。


    “師父至少不會這麽欺負我。”


    “嗬嗬嗬……”九千流笑了,心裏委屈,“你當真以為帝淵就那麽好?那我問你,要是他聽到我娶你的消息,也會那麽君子拱手相讓?”


    這個……


    花囹羅也迴答不了。


    “如果真會輕易就放手,那隻能說明不在乎。”


    所以……他是因為太在乎了,所以非要不可?


    “那麽你呢?你在乎的表達的方式就是這樣嗎?”


    “那你想要我如何表達?給你們送賀禮祝福你們?換做是你,能欣然接受?”


    “……”花囹羅又迴答不上來了,每個人的立場都不一樣,她隻考慮到了自己的。


    “我就是這樣!”九千流哼哼,滿不在乎的,“隻要我想要的東西屬於我,至於用什麽辦法得到,不重要。”


    “那你這麽做的出發點是什麽?別告訴我你喜歡姬舞洺……”


    “我不喜歡麽?”


    花囹羅抬起手,手腕上是猙獰的傷疤,九千流一瞧,以前滿不在乎,如今再看這疤痕,覺得驚恐而後怕。


    “那姬舞洺愛沒愛過你?愛沒愛過?你對她動過心嗎?沒有!你錯過了。”


    “……”


    “你不過就是想搶帝淵的東西。”從開始的時候,他就是為了跟帝淵搶奪而已,把她當成潛在的戰利品。


    他是要搶,但是……


    “姬舞洺,那你呢,現在還愛我麽?”


    “……”


    她沒想過他會有這麽一問,從一開始,她就先入為主,將九千流劃在危險分子的範圍之內,畢竟姬舞洺那丫頭,因為他人都沒了。這家夥,有太多不良的前科。


    她能不防著他?


    兩人就在相互質問,又相互被問住之間對話。


    “丫頭,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愛我了麽?”不再被她愛,不能成為她心裏的人,是多麽難過又難以接受的事?“早知道我會像今天那麽在乎你,我一定會在你愛我的時候,也愛你。”


    九千流輕輕靠在她肩窩裏,冰涼的發絲,劃過她臉頰,就像眼淚流過。


    姬舞洺,我該如何是好啊?


    “那九千流,我問你,要是我說,師父娶我,是因為紅顏劫你信嗎?”


    “什麽?”


    “師父要是不娶我,我就會死。”


    九千流忽而從她身上離開,坐在床上看著她,也就是說,他注定不能得到她?她一定會跟帝淵在一起?半晌之後,九千流胸口裏傳出笑聲,笑聲傳達到嘴裏,低低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就算相信,也不能信,他不過就是想跟她在一起,姬舞洺是喜歡他的呀,“我不會上當的。”


    “我說的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姬舞洺,在死之前就跟我在一起!我就要你的有生之年,別的我不管。”


    “……”果然跟帝淵是兩個人物啊,帝淵想的是魂骨淬煉,讓她修仙,長相廝守。


    其實也沒有要對比的意思,她在這個異大陸的時間,最多也不會超過幾個月了吧?這事兒,跟帝淵說了之後,她還有些後悔,本來打算什麽也不說,走了就走了的。


    當時被氣氛一感染,不覺就說出來,事後再想,覺得沒有必要。


    所在,她還是沒選擇對九千流說出自己的身世。


    九千流看她不說話,忽而又惱怒起身,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她。


    她當真以為他舍得她死?


    是,他就是舍得!他就是寧願她死也不要她離開他。


    “花囹羅,我們隻有死別無生離!”


    說完甩袖離開。


    在走出門口的刹那,迎麵吹來的風,居然能讓他的眼睛刺疼,視線慢慢就模糊了。


    早知會有今日,姬舞洺,我當時為什麽就不喜歡你?


    此事之後,九千流依舊對她時冷時熱,還是將她軟禁在殿內。


    雖然九千流跟帝淵性格不一樣,但有件事他們都做了。


    九千流經常半夜出現在她的房間內,她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反正醒來的時候看到他好多迴了。


    他還很好心的把施加在她身體裏的術法給解除,畢竟這個時候鎖她的力量對她而言太危險,萬一遇到什麽人,她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雖然從來沒給她什麽好臉色,就連帶她遊覽九焱山也是強迫式的,他就是不想讓她看到他妥協脆弱的那麵。


    其實何必強迫,她又沒說不去?


    於是花囹羅見到了九焱山的紅蓮花王。


    九千流看她看得入迷,說道:“這是天界最具有靈性的花,也許也是如今這世上之最。”


    “如今?以前不是嗎?”紅蓮花王的花瓣像燃燒的火焰,金燦燦的花蕊之中,隻有一顆剔透的蓮子,真正算得上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境界,花囹羅覺得沒有什麽花能比它更富靈氣。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花,比雙生花更妙了。”


    “雙生花……”這不是花囹羅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地界的封印好像就是以雙生花為介質?”


    花囹羅能想到,之所以用雙生花封印地界的願意,大概跟“仙靈縛”有些類似,比如靈山上的“仙靈縛”是用六朵青蓮為介質,再施加以封印,最終封印了黑蛇。


    同理,用雙生花為介質,施加封印法陣,封印了整個地界。


    這麽一想,雙生的花的力量的確實是難以想象的強大。


    “不過,雙生花是地界的花,為什麽可以用來封印地界?”


    “其實地界封印有兩株花,一株雙生花,一株白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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