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來?


    之前如何都不能整理出來的心緒,此刻執拗而強烈,留下她,他要她,他……喜歡她。


    “師父……”


    “你立刻與我迴暮雪仙山,我會阻止一切發生。”


    “可是……”


    “沒有可是。”


    “但是……”


    “更沒有但是。不管你是誰,我都要留下你。”從不曾渴望得到的東西,如今出現了,卻告訴他她會消失,這讓他如何接受?


    他不能接受,也不會接受。


    花囹羅被他說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唉。


    帝淵也頭一次覺得自己情緒有些失控,也稍微有些不適應,說道:“不論如何,你得先跟我走,至少能確保現在的你安全不是麽?”


    不知不覺已經輪到了帝淵在用緩兵之計,至少他得把她留在身邊,才有希望說服她留下來。


    如果就像帝淵說的一樣,天界的人要為難她的話,她估計是吃不了兜著走。


    看帝淵跟九千流的法力這麽高,隨便來這麽一兩個她也打不過。


    但是真的要跟帝淵走的話,好像又給了人家什麽希望。


    這該如何是好呢?


    是不是她把自己的實際情況跟他說了,就不算欺瞞了吧?


    花囹羅在半推半就之下,便答應跟隨帝淵走,不能不走啊,萬一真被抓,她再連累人家姬舞洺一家人,真心是過意不去。


    但在姬家人眼裏看來,真的是女兒出嫁了,完全把帝淵當姑爺看待。這姑爺還不是普通的身份,北國大國師,說出來就能讓人跪服的人。


    以往就不用多提了,神傳一樣的人物啊,最近又是剿滅南國傀儡兵團的功臣,再怎麽說也是間接給姬家報了仇。


    國恥家恨的,都讓這人給雪恥了。


    能不喜歡人家嘛。


    當事人更是高高在上,天生就是受人敬仰的姿態。


    花囹羅想鄙視,但不敢惹他。


    他對姬家人除了高高在上之外,至少還算知曉禮節不失大體,可對她就不一樣了,自從跟他說了自己身份之後,他就不時目光涼涼斜睨她,也不跟她說話,各種怨氣各種情緒。


    他各種不爽,她除了各種不爽之外還外加不爽他啊。


    誰喜歡半夜醒來,發現一個人地杵在床邊盯人看的,不被嚇死也被嚇個半死。


    “師父……”花囹羅無奈從床上爬起來,“您這是要鬧哪樣啊?”


    不知道,一想到她要走,對時間的過度似乎沒什麽感覺的人,忽而覺得時間太快,恨不得把每一天延長一萬年那麽久。


    雖然看不清,但花囹羅好像看到他目光忽而暗淡下去:“師父……”


    帝淵忽而扭頭,轉身又走出門去。


    花囹羅搔搔頭,完全沒轍,躺下來等著蚊帳頂許久,躺不住了,怎麽那麽大個人還不能讓人省心呢。


    花囹羅掀開被子下床,披上一件外套走出去,果然看到帝淵就站在屋外的走廊下。


    皎潔的月光斜照如迴廊裏,照在他白色的身影之上,夜風吹來,衣帶輕動,仿佛真的會一下就羽化飛仙,飛上天上宮闕。


    花囹羅走過去,站在他身旁。


    “師父,你是不是因為我不高興了?”


    “嗯。”


    “……”普通人不該客氣說不是的嗎?“那……我要怎麽才能哄你高興。”


    “不要走,說你想留下來。”那麽他會很高興。


    “……”


    這人忒麽誠實!誠實到讓人不知如何迴答,可這事兒真不是她能說了算。


    花囹羅站在一旁不說話。


    “以前,都不覺得月光寂寥,這幾天卻總是覺得如此。”


    心境使然。


    “我們認識才半年多,師父會覺得舍不得我是很正常,但是很快就忘記的。”


    這跟時間長短有什麽關係,不然他存在了那麽久,怎麽不曾有過刻骨銘心?這就是所謂的紅顏劫嗎?


    帝淵這時候偏頭看向她:“你呢?”


    “我什麽?”


    “會忘記麽?”


    “不知道誒。”她也不知道迴去了之後還會不會還會記得這些,“不過,我要能控製的話,絕對不會忘記。”


    即使不會忘記又怎樣?他要的根本不是她忘記不忘記,而是想要她的從此以往,常伴左右。


    “我若執意把你留下呢?”


    “你不怕我萬一真把地界給打開了,違背了天道?”


    帝淵微微皺眉,心中有些糾結。


    他守護著天道那麽多年,這麽問他,他當然會糾結,花囹羅笑道:“我本就不屬於這裏。”她攏緊身上的衣服,“好冷,我進屋睡了。”


    “舞洺。”忍不住又把她叫住。


    “嗯?”花囹羅迴頭。


    “明日啟程,迴暮雪仙山。”


    “……嗯。”


    次日兩人趕迴暮雪仙山,前腳才出了門,後腳九千流便到了姬花宮。


    當然沒人給他好臉色,以前姬舞洺因為他受了那麽多的苦,還差點死了,作為家人,怎麽會待見這樣的小子。


    恨不得立刻把他掃出門去,並告訴他,姬舞洺已經嫁給大國師的事,請他以後別再來禍害姬舞洺了。


    九千流聽說她嫁給了帝淵,哪裏還聽得進別的話,立刻追了出去。


    姬舞洺明明喜歡的是他,怎麽可能答應嫁給帝淵!


    如果她真的嫁給帝淵……光用想的,九千流都覺得自己瘋狂了,姬舞洺是他的,誰也奪不走,哪怕是帝淵,哪怕是天界。


    而花囹羅跟帝淵迴暮雪仙山的半途,就遇著人攔截馬車了,帝淵就說了一聲:“舞洺你在車上別動,我出去便可。”


    帝淵出去,就聽到車外的人行禮問好:“臣等參見二殿下。”


    顯然來的就是天界的將士,果然如帝淵所說,他們要來緝拿她麽?花囹羅無奈,還以為完成任務就萬事大吉,人畜平安的,可怎麽還這麽多事。


    “二殿下,臣等奉天帝之命,請姬舞洺姑娘去天庭一趟。”


    “你等迴去稟告天帝,本座與姬姑娘暫時還不能迴天庭,等時機成熟,本座再帶她迴去與天帝行禮。”


    聽二殿下的意思,二殿下與姬舞洺似乎關係不一般。他們也不想與二殿下對著幹,但天帝下的命令,他們也不能不執行,於是領兵帶頭的人說道:


    “若是二殿下即刻便帶著姬姑娘迴去的話,臣等便一路護送。”


    “你耳朵不好使麽?那本座再說一遍,姬舞洺與本座已經行了人界的婚禮,是本座的妻子,背負帝淵名印便有帝淵自行負責,日後本座自當帶她迴天界,見過父皇母後。”


    央央眾人聽到帝淵這麽說,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堂堂天界二皇子,天界法力最高的仙尊,居然娶了一名人類女子,切此女子還是擁有地界之力的女子。


    以前若是有地界之力,倒也不奇怪,隻是天界封印了地界之後,這力量就是禁忌。


    二殿下也一直在鏟除這樣的勢力,不就滅了羅刹還是墜仙的四皇子,封印了地煞殿?怎麽這會兒一個堅守天規,視天道為至高無上存在的他,居然明知故犯,要娶這樣的女子?


    帶兵的頭領有些為難了。


    “二殿下,您若不與臣等迴去,臣等也不好交代。”


    “本座不是教你如何交代了麽?”


    “這……還請二殿下恕罪,臣受陛下之命,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帶姬舞洺迴天界。”


    “哼,那就讓本座看看你到底有多無論如何。”


    “得罪!”


    外頭立刻打了起來。


    帝淵與黑衣白衣,大戰數百天兵天將,帝淵也沒真把人給殺了,隻是將被打倒的全冰凍成冰人,沒一會兒馬車外便是各種姿勢的人形冰雕林立。


    帝淵不讓她動手,不過她不用動手,其實也有罪了吧,至少讓帝淵藐視了天帝的命令,違反了天規了吧?


    帝淵凍結了百來個人之後,忽然發生了更大的變數。


    九千流趕到了。


    他的目的很明確,要立刻帶走姬舞洺,誰敢阻攔,殺。他可沒帝淵考慮那麽多,後果什麽的,他根本就不屑計較。


    帝淵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若是他阻止九千流,可花囹羅很有可能就會被帶迴天界。但若不阻止,九千流勢必會將花囹羅帶走。


    讓九千流帶走還是讓天界的人帶走?


    他慢慢想吧!


    “丫頭,隨我走!”九千流二話不說,趁著帝淵對抗那些天兵天將之時,抱起花囹羅就走。


    “可是師父……”花囹羅看向帝淵,崩潰啊,她到底要做什麽決定?


    天兵本就沒有意願跟帝淵為敵,立刻蜂擁追擊九千流。


    帝淵閉眼,一掌張開,一道巨大的冰盾攔住了追擊的天兵。


    花囹羅的耳朵裏,傳來的帝淵的千裏傳音:“我會說服父親,等我來接你,舞洺。”


    “不許聽!”九千流怒紅了雙眼,長袍一張,將花囹羅帶入懷裏,“無論他說什麽,姬舞洺,你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九千流一路往九焱山而去。


    九千流的法力,比起帝淵是稍遜色,但他體內有九轉心,這相對來說就是一個保障。


    他本身就自負不羈,從不服從天界的安排,隨時都有“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墜仙搞死你們”的戾氣,多少天帝是不會直接與他對著幹。


    何況,他身後還有整個狐族。


    狐族雖然歸順與天界,但卻又有自己的王,狐王一直由風華擔當沒錯,但風華又以九千流馬首是瞻。


    相當來說真正統領狐族的人,是九千流。


    所以,天帝多少是忌諱自己的第三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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