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淵所去的地方是關押了傀儡的牢房,花囹羅跟在他身後。


    牢房內大概關了是二十多個人,身上都有黑色的花紋,眼睛漆黑黝亮,像兩顆黑棋子。嘴裏的獠牙像某種野獸的獠牙,指甲也很長,像鋒利的獸爪。


    雖然跟吸血鬼變化有些類似,但更像是獸化。


    花囹羅看著不覺有些毛骨悚然。


    帝淵查看到的人,是被鐵鏈封鎖了四肢固定架子上的女人,她身上雖然也有黑色的花紋,但並不像那些傀儡一樣多,隻是看到幾條像紋身一樣的痕跡。


    隻有當帝淵靠近時,她忽而呲牙咧嘴,嘴裏才慢慢長出獠牙,已經慢慢長出的指甲。


    顯然看起來,比關在牢籠裏的那些要高級一些,因為還能看出她有自主的意識存在。


    而且也能隱藏體內的傀儡煞,在感覺受到威脅或要抵抗時,才會釋放傀儡煞的力量。


    “這是三代傀儡。”帝淵跟花囹羅介紹到。


    “你怎麽知道?”


    “她身上的傀儡煞出現時,耳朵下方會出現三隻黑蝴蝶印記,如果是二代就會出現兩隻,以此類推表示他們的等級劃分。”


    花囹羅去看那些牢房裏的傀儡:“這些耳朵後邊是沒有印記的。”


    “被三代傀儡煞製造出來的傀儡已經非常低等,所以他們沒有主觀意思,隻有嗜血的本能。”


    “啊。”


    大概是分化分為:本體——一代傀儡——二代傀儡——三代傀儡——低等傀儡。


    花囹羅想到了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師父,之前說在傀儡體內都能檢測到魂魄之力,那這些力量是不是來自於本體的傳播?”


    “嗯。”


    “能傳播給那麽多人,豈不是說本體非常厲害?”


    帝淵這時候突然停下腳步,說道:“確實如此。”


    那不是很糟糕麽?


    按師父所說,玄天鏡是封印地煞殿的法器,而這個本體很有可能是因為玄天鏡破裂從封印中逃脫出來,而她要去重新用玄天鏡封印地煞殿會不會收到這個本體的阻撓?


    雖然花囹羅對自己的力量還是挺有自信的,但是要真的麵對這些傀儡兵團,還真沒多大的把握。


    “師父也不知道本體是什麽嗎?”


    帝淵的目光落在那黑色的蝴蝶印記之上,雖然帶著麵具,花囹羅還是看到了他嘴角湮沒的笑容,許久也沒有迴答。


    若是真的是那個人,那情況真的不大妙。


    “師父……”


    帝淵忽而迴頭看向她,說道:“不知道呢。”


    說罷他走了出去,花囹羅跟隨其後,忍不住又問。


    “那,這些傀儡都沒救了麽?”


    “沒救。”帝淵說得格外冷淡。


    被鐵索綁在架在上的三代傀儡,忽而悶悶笑了起來。花囹羅頭皮一陣發麻,迴過頭就看到那女人,一臉促狹的笑容,臉上布滿黑色的蝴蝶印記,她似笑非笑地說著:


    “二殿下,是你麽,是你吧,二皇……”


    話還沒說完,一道白光沒入她的心髒,她低頭看著隱沒在胸口的白色光芒,笑得更燦爛。


    “哼哼哼哼……許久不見,你還是一樣呢……”


    白光忽而從她身體裏一道一道射出,她的身體繼而在白光之中,灰飛煙滅。


    而帝淵從頭至尾沒有迴頭,連腳步都不曾停留過,慢慢走遠。


    花囹羅和尚摸不著腦袋,愣了好一會兒跟了上去。


    “師父,剛才有好多蝴蝶的印記,那到底是幾代啊?”


    帝淵不迴答。


    “師父,剛剛那家夥說的那些是什麽意思?”


    帝淵依舊沒有迴應她,自顧上了馬車,然後離去。


    都什麽跟什麽啊,一會兒晴一會兒陰的,花囹羅瞪著那馬車離去的背影許久,跑著追了上去:“師父等等我啦!”


    如果真是那麽厲害的角色,她還是找幫手好了。


    兩人迴到了官府府邸,這是專門給國師落腳的地方,剛進院子,花囹羅就察覺到了不同的氣息。


    帝淵停下腳步。


    花囹羅也跟著停下來。


    偌大的院子格外安靜,院中一株高大的海棠,被風吹得落英紛飛,粉色的花瓣飄入寬闊的走廊之內。


    花瓣在木質的走廊上翻轉滾動,撞在了一個淺紅的袍裙之上。


    花囹羅驚訝抬頭。


    九千流穿著淺紅色印著牡丹花紋的衣衫,外罩一件深紅色也染著華麗花紋的罩袍走出來,華麗的銀發飛舞,手中閑散捏著花俏的折扇。


    院中那株花朵簇擁的海棠,頓時黯然失色。


    “一兩丫頭,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丟下你的主人不辭而別……”


    暖暖的聲音一出,海棠枝頭,花瓣起舞。


    而他就在落英之下,美輪美奐。


    也隻有他能駕馭這身紛繁花俏,浮華不實的衣裳。


    他波光掩映的眸光,慢慢投向花囹羅,慵懶的表情忽而一頓,他大步走出來。


    “帝淵,你敢對本宮的人出手?”


    同樣的落英之下,粉色的花瓣卻沒有一朵能沾染帝淵的衣袍,他靜謐而立,淡泊高潔。似是即便走過漫天花海,走過萬世紅塵,也不染一絲浮香。


    相對與九千流的熱烈狂放,他顯得淡漠涼薄。


    “你的人?指誰?”


    “你居然給她鐫刻你的名印?”


    “所以,這裏沒有你的人。”


    原本怒不可遏的九千流深唿吸,忽而笑道:


    “無所謂,這些根本不是本宮要守的規則,你越是表明所有權,就越會失去,因為你想擁有的東西,本宮必然奪走。”


    “奪走?”帝淵說得風淡雲輕,“這是否表示你承認她是本座的東西,而非你的,否則你怎會用奪走二字?”


    “隨你怎麽說,最終所有權歸我九千流便可。”


    “九千流?怎麽,不是鸞鳳,而是九千流了麽?既然要舍棄過往,名字倒還記得清楚。”


    “你……找死!”這下九千流是殺意大盛,氣流翻滾,吹得海棠紛飛。


    “等會兒!”


    花囹羅愣是沒聽明白這兩人之間的對話是什麽意思,但好像有一點點涉及到她,但好像又沒有,可是不管有沒有,她嗬嗬笑了笑。


    “你們要打架先等等,我先出去,你們慢慢打。”


    這兩人的力量要碰撞起來,她可不像無辜被波及。勸架?她更不想幹這事,九千流不是說過嘛,他跟帝淵不共戴天。


    如此深仇大恨,她一個外來人口當然不會傻傻的說,不要,不要打架,這不好的……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戲都免了。


    她的這一舉動,卻反而弄巧成拙,九千流忽而不想打了。


    “一兩,迴來。”


    “你們繼續,我沒有要阻止你們的意思。”


    她到是撇得一幹二淨,帝淵不語。


    九千流說道:“你最好還是迴到本宮身邊,帝淵可無暇顧及到你,因為他很快就會很忙,對吧,尊上?”


    九千流目光凝聚,若有所指。


    帝淵看著他,不動聲色。


    花囹羅雖然是被九千流叫迴來了,但顯然他的話並不是跟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針對帝淵。


    而她,不過就是他們之間爭吵的調味劑。


    被利用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麽深仇大恨,但花囹羅沒興趣再聽,正準備走,就聽見九千流又慢悠悠說道:


    “據說南國出現了傀儡,想必尊上也一定看到了黑色的蝴蝶了吧?那些蝴蝶啊,真的是似曾相識,尊上是否也如此覺得?”


    花囹羅聽聞,看向帝淵。


    麵具遮住了他半張臉,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聯想到之前在牢房裏那女傀儡說的話,花囹羅也忽然覺很好奇起來。


    帝淵看向九千流,淺淡的唇忽而微微彎起:“舞洺,你之前不是問,誰在你身體裏設了術法封你的力量?”


    九千流被反將了一軍,忽而一愣。


    “怎麽忽然說這個?”花囹羅奇怪問道。


    “那個人便是……”帝淵話裏有一絲笑意,篤定說道,“九千流。”


    “什……什麽?”九千流不是將她從拍賣會買下她的人而已麽?


    帝淵忽而又說:“若是這樣,你還要跟他走的話,為師不阻攔。”


    花囹羅看向九千流,九千流表情高傲不可一世,承認不了,也否定不得。


    “真的是你?”花囹羅萬萬沒想到。


    “那又如何?”九千流說道,“隻對你那樣,已經是手下留情。”


    “封我力量,把我送到青樓拍賣,然後花一兩銀子買下我迴來使喚,這都是盤算之後的手下留情?”花囹羅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我到底跟你有什麽仇?”


    忽然恍然大悟。


    “就因為在靈山下我幫了尊上?”


    聽她這麽一說,覺得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但好像又是他的本意,隻是後來稍微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不過……


    “所以,你盡早跟他斷絕關係,否則你也將成為本宮的仇人。”


    “我將不將成為你的仇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已經成為我的仇人,跟師父沒關係,我就單純的覺得你討厭,嗯,就是這樣。”


    花囹羅其實也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麽感覺,恨倒也談不上,她這人不大會記仇。生氣?好像有點,但更多是無語。


    感覺這個人,已經被拉入自己的黑名單,不信任區域,不能再返迴到好友欄。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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