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炸響,震得整個宮殿仿佛都迴聲陣陣。


    當眾施展皇之審判還是頭一次見到,看來花離荒真的把皇上給惹急了。


    “下一次,會直接打在你這逆子身上。”花無極放下劍給了他最後一次機會。


    “花離荒……不要……”花囹羅想要從他懷裏掙脫,但他渾然未動。


    皇之審判,聚天劫的力量,施於觸動天威的皇族後代。


    花離荒的血一直在流,身上的靈力一直在燃燒著,絲毫不不改初衷。


    花無極再次舉劍。


    金光穿透烏雲,閃電從半空劈下,眾人麵色驚慌,捂頭驚喊。


    閃電劈到半,卻又倏然消失了……


    皇族寶劍上的金光接著也收了迴去。


    翻滾的烏雲忽然平息。席卷的狂風驟然停止。


    還有那遮蔽太陽的黑影,也似是凝固了不動。


    泰安宮的廣場上慢慢就安靜下來。


    侍衛上來稟報:“皇上,是國師大人到了。”


    國師來了?!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泰安門。


    一襲素白的身影踏著清風,緩緩從泰安門走進,他所走到的地方,似是被輕風推開了層層的黑暗,一切歸於明淨。


    國師全身籠罩著一層猶似月光的清輝,潔白而幽靜。


    他步履輕緩,每走一步都像泛著淡淡的銀光,明淨如影隨形。


    萬籟俱靜,烏雲消散,遮蔽太陽的黑影也撥開消散了。


    花囹羅身上的紫光也瞬間平息,隨即身子一軟就昏了過去。


    花離荒將她抱住,冰冷的身體慢慢才有了些溫度。


    尊上走得更近了一些。


    素白的袍子像在流動,隨著輕風輕揚,更顯其飄逸出塵。長及膝的烏黑雲發華麗而隆重的傾泄了一身。雖然臉上帶著一麵銀色的麵具,但絲毫不減他的清雅風骨。


    傳說中的大國師,是西岐乃至整個蒼元大陸神一般的存在。


    很多人從未見過他的模樣,如今一看,眾人忍不住屏息。


    都說東越三太子九千流走步起紅蓮,美得傾倒國城傾倒天下。


    而如今看大國師,又豈不是步步生蓮?步步生得朵朵潔白無瑕的蓮花。


    即便周圍昏暗籠罩,即便周圍紅綢布滿漫天緋色,他亦遺世獨立清高傲岸,白的不染一絲塵埃。


    他不傾城亦不傾國,而是聖潔的讓人不敢心生向往,不敢妄自靠近。


    士兵齊齊退讓出一條通向大殿的路,當國師從中走過,眾人不約而同都屈膝跪下。


    他走到花囹羅與花離荒所在的平台時,微微頷首與花無極說道:“皇上安好。”


    聲音如微風扶柳,似是溫和卻帶著三分捉摸不透。


    “國師來如何不說一聲,朕也好事先迎接。”花無極將皇族寶劍入鞘,心中雖有不滿但卻也不能說別的話。


    “看來本座這好徒兒又惹麻煩了。”說著他轉身走向花囹羅,看她瘴氣附體,又看花離荒胸口破的那個大洞,“哎唷,居然下得如此重手。”


    花離荒擰著眉頭看他不說話。


    既然他也知道是他那好徒兒下的重手,那應該也知道他要做什麽。花無極問道:“尊上覺得,此事該如何是好?”


    尊上話音自帶一絲笑意問:“本座且問,張三用李四的劍刺傷李四,該治誰的罪?”


    “尊上,自然該治張三的罪。”皇後看國師問了皇上這麽一個簡單的問題,幫著迴答道。


    “噢?皇後甚是明事理。”尊上又道,“可怎麽本座看著像在治李四跟劍的罪。”


    “國師認為,這一切都是他人借囹羅之手做的嗎?”花無極問道。


    “真相倒是需要徹底查辦才更有說服力。不過如何想也想不通,本座那好徒兒為何要在大喜之日,眾目睽睽之下刺殺寧王?即便真要動手也該早些或晚些。”


    “那……那她傷我荒兒就如此不計較麽?”皇後說道。


    “皇後這又要討論劍與李四的問題?李四的劍李四寧願受審判也要留著,該如何計較才好?”


    “……”皇後啞口無言,許久之後才又問道,“那敢問尊上,真有張三存在麽?”


    尊上唇色淺淡的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有沒有張三口說無憑,本座絕不偏袒徒兒,若真沒有張三要如何處置悉聽尊便。”


    “皇後,國師說得在理,朕本意也是先將囹羅拿下救下荒兒,是荒兒太固執了。赤蓮寅虎,立刻帶寧王去療傷。”


    赤蓮與寅虎立即從盤龍台階下跑上來。


    花離荒凝眉看著昏迷的花囹羅,依舊不放心撒手。


    尊上說了一聲:“還請皇上將花囹羅一並帶去救治。”


    花無極說道:“任何處罰,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執行,都帶下去。”


    一場血雨腥風,因為大國師的到來,又平複了下去。眾人被花囹羅的舉動震驚,但更被大國師的出現震驚。


    甚至都開始相信,有人借用了花囹羅之手想要行刺寧王這話。


    都有些揣測到底是誰做了這些。


    “既然出現,就出手救花囹羅。”花離荒冷聲對帝淵說道。


    “如此輕易能救,清嵐不早救了麽?”


    “你也不行麽?”


    “噢,原來在寧王的眼裏,本座的醫術比清嵐更好。”


    “你明知道這不是什麽傷病呃……”花離荒終於忍不住又吐了一大口血。


    帝淵嘖嘖兩聲:“好在沒有心髒,否則還真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了。”


    所以花離荒特別討厭帝淵,總是這樣漫不經心,卻又似藏著最大的陰謀。


    他忽而架起斷魂扣在他脖子上,滿口鮮血卻怒道:“立刻治好她!”


    他看了黑色的斷魂,說得雲淡風輕:“寧王不該是求本座麽?”


    “求你就能救麽?”


    “不妨試試……口頭的就算了。”


    “那你想要什麽?”


    “一個約定。”


    “什麽約定?”


    “本座需要你的時候,必須無條件答應做一件事。”


    帝淵抬眼看向他,銀色的眼眸深不見底,有一種威懾與篤定。花離荒抬手擦拭嘴邊的鮮血,將斷魂一收。


    “好。”


    帝淵垂下眼眸,又恢複了漫不經心的模樣,話裏有三分笑意:“其實就算你不求,本座也會救她的。”


    “你……”花離荒給他氣得氣血翻騰。


    “她是本座的徒兒不是麽?”


    花離荒嘴角又溢出血來,所以花離荒,最憎恨帝淵,從小就憎恨他。


    清嵐到景陽殿時,帝淵正在正殿喝茶,清嵐之看了他一眼,他正好也看過來:“許久不見,清嵐。”


    眼睛居然變成了銀灰色?


    這就是花囹羅說他體溫冷的原因?清嵐也隻看了一眼,不應答,從他麵前走過。


    “若是本座說,囹羅此刻比寧王更著急讓你救治,該如何是好?”


    清嵐這下連看他都懶得看,筆直朝花離荒的寢室走去。


    “還真是冷淡。”帝淵繼續喝茶。


    過了許久,花囹羅跑了進來。


    比他預計的醒得更早呢,已經脫下了鳳冠霞帔,穿著白色的衣衫,這樣看倒是順眼了很多。


    花囹羅直接從他麵前跑過去,然後又跑迴來:“師父?你怎麽在這兒?”還沒等帝淵迴答,她急忙說著,“師父你先坐著我……我……”


    也來不及解釋,又跑向花離荒的寢室。


    真是讓人不大高興的畫麵,帝淵抬手撐著臉頰,看著陌生的屋子……這丫頭在這裏生活很開心?


    不過,能開心多久呢?這樣開心不了多久呢……


    花囹羅推開花離荒寢室的門,清嵐迴頭看了她一眼,又迴頭用紗布覆蓋在花離荒的傷口上,嘴裏說道:“出去。”


    花囹羅卻走近,花離荒在昏睡之中,雖然看不到傷口,卻能看到許多染血的紗布,頓時心如刀割,許久之後才能開口說道:


    “這是我弄的……”花囹羅淚如泉湧。


    “死不了。”清嵐語氣平直,“憑你或你體內的怨氣,都還不足以殺死他。”


    “可是……”


    “你若在消極,隻會助長你體內的怨氣,如此還要哭麽?”清嵐今日說話更是冷冰冰的。


    花囹羅抬手擦掉眼淚。


    “你在這兒影響我,立刻出去。”


    “我……”


    “我的話不聽麽?”


    花囹羅看床上閉著眼睛,麵色蒼白的花離荒,又看請看的背影,轉身走了出去。


    待門關上,清嵐揭下紗布,花離荒胸口一個拳頭大的窟窿,花囹羅看了估計會更加自責。好在無心髒,不然這種程度早就倒下了。


    因為無心,才能如此毫無顧忌那麽決斷麽?


    如此的花離荒,讓他忍不住嫉妒,羨慕,又有一絲佩服。


    花囹羅耷拉著肩膀走到大廳,往帝淵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下。


    “師父……”滿麵愁容,眼睛紅紅的,叫了他一聲之後,就呆坐著沒動。


    跟平時那個花囹羅完全不一樣,帝淵說道:“去給為師泡一杯春風笑。”


    花囹羅有氣無力看向他:“師父覺得我現在能泡出春風笑?”


    “你的意思是不給為師泡茶?”


    花囹羅忽然蹬了一下腳,挫敗地趴在兩人之間的桌子上:“到底要怎麽才隻能知道我身體裏的怨氣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帝淵:“……”


    她還真的就將他無視了啊?


    “師父!”花囹羅忽而抬起頭來,“你不是很厲害嗎,你能幫我找出是誰在我身上下的咒怨嗎?”


    “花囹羅,為師的話你可聽到了?”帝淵語速極為緩慢。


    “什麽?”


    “春風笑。”


    “……”花囹羅無奈看著他,“師父可真是不會看人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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