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


    花離荒張嘴咬她的耳朵。


    仗著什麽敢跟他這麽說話?


    花囹羅趁機跳下他的腿,耳朵沒一會兒就燙起來。


    花離荒不緊不慢站起來,整理衣裳:“最近時間,就算很想我,也不能用傳送空間隨便來我身邊。”


    誰是想他了才用傳送空間啊。


    “等你跟別的女人幽會的時候,我就傳送過去!”她就隨口說說。


    聽她這麽說,花離荒眉一揚:“不是因為要見別的女人不讓你傳送,而是有危險。”


    “你沒聽出來我在跟你開玩笑呢?”


    “我沒跟你玩笑。”他是認真的,“不要隨便傳送到我這。”


    “那你還設置你的那扇門……”花囹羅嘀咕。


    “花囹羅,認真聽話。”他略微不悅。


    “知道了,你整天打打殺殺,我沒事去你那做什麽?”


    他臉上稍微緩和下來不再說話。


    “那我走了?”


    “……”


    不想讓她走,但強製她留下限製她自由,她也會想盡辦法逃跑。


    骨子裏都不想被束縛的丫頭,他總不能把她鎖起來?


    也不能帶在身邊出生入死。


    其實最好的辦法,還是鎖起來……


    “去吧。”


    花囹羅觸動景陽殿之門。


    “囹羅。”花離荒失口叫了一聲。


    “嗯?”


    “這個拿著。”他給了她一塊寧王令牌。


    對啊,她正好缺這個,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她眼睛一亮立刻接了過來。


    “寧王大人英明啊,給這個就太實在了。”


    花離荒覺得自己變嘮叨了:“遇著解決不了的事,就來我這兒。”


    花囹羅看了他半晌,失笑:“那你到底是讓我傳送還是不傳送……”


    “別頂嘴。”


    “知道啦,我就當這扇門是119!”


    “嗯?”花離荒沒聽明白。


    “就是緊急情況求救找這兒的意思。”


    那是她家鄉的用語?


    “不錯,還不算太愚鈍。”


    “嘿,你這話說的……算了。”花囹羅走之前,忽然狡黠一笑,“你先把你自己的事解決好吧?”


    她若有所指看向某處。


    花離荒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牙關一緊,這家夥真……欠抽。


    他抬頭,花囹羅就消失在了屋子裏。


    屋子一空,他喉頭忽然一緊,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卻人去樓空。


    本以為他這個無心之人,一生都不會動情。可她到底對他做了什麽,才會一轉身就讓他覺得寂寥?


    花囹羅卻渾然沒有離別的傷感,她來不及去思考這些,傳送迴到景陽殿立刻去了清苑。


    “清嵐!”


    院中無人迴應,花囹羅立刻推門進屋,房間裏無人,轉身就要出門……


    腳步驟然停了下來。


    迴頭看,清嵐房間的窗台開滿了雪花……


    那是她從西涼帶迴來送給清嵐的雪櫻。當時小小的盆栽,如今爬滿了窗台,像落滿窗前的白雪。


    快要碰觸到雪櫻的手,最終還是收了迴來。


    迴望這間一成不變的屋子,花囹羅忽然滿心悵然。


    兩年過去了,清嵐,我們離得多遠了?


    如今,我已不會因不能讓你背我覺得難過了,即使時常惦記,卻已經能將你平靜的放在心底。


    “你找清嵐麽?”


    身後忽然傳來清甜的嗓音。


    花囹羅迴頭,看到清嵐的房門口,多出了一位小蘿莉,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來。


    小姑娘大概十三四歲,個子嬌小玲瓏,一身雪白的衣衫,頭上盤發髻,發髻旁帶著一朵白色金蕊的花朵。


    非常清秀美麗不說,但眉眼之間居然有花囹羅的模樣。


    這讓花囹羅本人看了,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在西岐還有妹妹存在。


    那小蘿莉看到她,忽然“啊”了一樣,似乎認出了她,笑眯眯自我介紹道。


    “我叫白葵。”


    白……白葵?


    清嵐身後的那朵大白花?


    清嵐已經救活她,讓她幻化成人了麽?


    “你好,我叫花囹羅。”


    “我知道。”


    “你知道我?”花囹羅有些詫異,看著自己的縮小版,是在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好,“清嵐跟你說過?”


    “嗯……”白葵搖頭,“清嵐現在是個大木頭,不跟我說這些呢。”


    “啊,是嗎?”清嵐確實是個濕木頭疙瘩,白葵應該比她更了解,“清嵐呢?我找他有些事兒。”


    “出去好一會兒了,你稍等估計就迴來了,我們去外邊坐著等一會兒吧。”


    “好。”


    花囹羅渾身不大自在。


    小蘿莉轉身往外走……


    花囹羅又一陣驚詫。


    其實小蘿莉不算是往外走……她的腳並沒有接觸地麵,裙擺輕輕掠過地板。這有點像她當時魂飛魄散時,腳不能著地的情況。


    難道白葵也是魂魄?


    “白葵你……”


    “哎呀,被你發現了哦?”白葵將裙子提起來,露出懸空的幹淨潔白的鞋子,小腳丫動了動,笑著問,“你知道清嵐背後的那朵花吧?”


    “對,我知道是白葵你。”


    白葵放下裙子,給她倒了一杯熱熱的花茶。


    “清嵐是為了收集我的魂,所以也許做了讓你傷心的事。”


    “沒有沒有!”白葵的臉白得就像白色的花瓣,純白無暇,但也因為太多潔白,讓人感覺她十分羸弱。


    白葵看了拘謹的花囹羅一眼,噗嗤又笑了:“你是不是怕我呀?”


    “沒有。”就感覺很怪,一個長在清嵐背後的花朵,化作了人形,又有好幾分她的模樣,“就是想問,你是因為魂魄沒有集全,所以不能著地走路麽?”


    “嗯……”白葵想了想,“是,也不是……我沒有人身,這模樣隻是一個幻象。”


    幻象?花囹羅不解。


    白葵咯咯又笑了,拖著下巴冥思苦想。


    “這麽跟你說吧,我魂魄分散的時候就隻是朵花,沒有人身。就算清嵐把我的魂魄完全收集了,我也還隻是朵花。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我用自己的花瓣幻化成的模樣。”


    那怎麽會是她的模樣呢?


    花囹羅很想問,但覺得不大好意思。


    白葵卻了然,自顧說道:“是不是很想問,為什麽我長得像你?”


    “嘖,聰明。”既然白葵這麽能暢所欲言,花囹羅也不拘束了,直接就問,“你見過我嗎?”


    白葵垂下亮亮的眼眸,許久之後,搖頭:“沒有呢。”


    “你……”


    “因為清嵐心裏的人就長這個模樣,我看他太寂寞了,就幻化成這個樣子了。”


    “哈?”清嵐心裏的人長得像她?花囹羅這下倒是被小小驚嚇到了。


    白葵將她看了又看,苦惱了:“可看到本人才知道,原來清嵐心裏的小丫頭,已經長這麽大了呀……”


    如果白葵說的是真的,清嵐心底的她就是一個羸弱的小丫頭,需要被他保護的孩子麽?


    “囹羅,別怨清嵐好不好?”


    “我從沒怨過清嵐。”


    “那就好。”白葵捧著茶喝,小臉笑成一朵花,“囹羅,茶很好喝。”


    其實白葵比她漂亮吧,像仙靈一樣,沒有瑕疵。


    花囹羅舉杯喝茶。


    白葵細細打量著她,看了許久許久,忽然說了一句:“原來,囹羅大人長這個模樣……白葵能見著您,真好真好。”


    “咳咳……”花囹羅差點把茶噴出來,“為什麽突然用敬語?”


    白葵又捧起茶,笑眯眯喝著。


    喝完,她又把話題繞迴來,不再用敬語說道:“你沒怨清嵐便好。”


    “……”這丫頭說話,有點跳脫,“其實我很想知道,清嵐所說的,我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是什麽?”


    白葵也不隱瞞如實道來:


    “你之所以能穿越進入花離鏡身體,是因為花離鏡身上有一縷我的魂。我是你魂穿的介質,否則普通的人類身體容不下你的魂魄。而當你離開花離鏡的身體時,我的那縷魂便獲得釋放,就可被清嵐收集。”


    所以當時花囹羅魂飛魄散之時,大國師帝淵說要讓花離鏡醒來,還得等清嵐迴來,就是為了讓他收集白葵的魂。


    所以,清嵐才會從很久之前就守在花離鏡的身旁,保她平安。


    清嵐之所以被說成是國師的人,是因為他跟國師有間接共同的目標。


    清嵐需要將花囹羅的魂魄盡早帶出花離鏡的身體,好收集白葵的魂。


    而國師又正好能另外安置花囹羅的魂魄,將她轉入姬舞洺的體內。


    當花囹羅的魂魄轉入姬舞洺的體內,再將姬舞洺的魂魄之力淬煉成修仙的法力,屆時姬舞洺體內白葵的另一縷魂也將得到釋放。


    這一切都是帝淵的計劃。


    一切都按著他的計劃進行著,卻沒想在最後一個環節,魂骨淬煉中途遭受了到了天劫的阻擾,功虧一簣。


    花囹羅的真身穿越而來。


    姬舞洺灰飛煙滅。


    清嵐的目的卻達成了,收集到了姬舞洺身上白葵的第二縷魂魄。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


    帝淵機關算盡,耗盡漫長年歲的複活姬舞洺計劃失敗。


    清嵐雖如願以償,卻得失參半,因為她堵上了花囹羅,最後輸了花囹羅連同自己的心。


    這一切花囹羅從未知道。


    她隻知道,清嵐在這場選擇了,最終都沒有選擇她,她的初戀以失敗告終。


    而今天,白葵卻出現了,說了一些曾經她那麽想從清嵐那裏知道的答案。


    不過花囹羅知道,就算再給清嵐一次選擇的機會,清嵐最終還是會給她一樣的答案。


    因為,白葵是清嵐心底不可抹滅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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