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我寧願死也不許你抱他,你放開他……”


    花離荒遲疑的狀態被九千流的話打破,戾氣又起。


    花囹羅連迴頭看九千流的功夫都沒有,不停地跟花離荒解釋:


    “我真的是迴家了一趟……”看花離荒脾氣隻贈不減花囹羅大喊道,“你不聽解釋不相信我要我以後怎麽跟你說話?”


    但卻沒有把握自己的脾氣能壓過他。


    所以依舊死死攔著他。


    花離荒睨了九千流一眼,目光落迴花囹羅的臉上:“那你告訴他,你喜歡的人是我。”


    花囹羅胸口猛然收縮,不敢迴頭看九千流。但就算不迴頭,她也知道九千流此刻的表情有多忐忑。


    “我……”


    “花離荒……”九千流捂著胸口,輕諷笑道,“你這麽威脅她,就算她說了,也不是真心的。”


    花離荒冷哼一聲:“本王樂意聽。”


    低頭看花囹羅擰起的眉頭,他目光更寒,抬起手捏起她小巧的下巴,胸口居然又開始有股灼燒的感覺。


    多虧了她在他胸口按下的那一掌,讓他從來不知心痛為何物的人,都誤以為心痛的感覺就是灼燒了。


    不過可惜,終究他沒有心,所以他隻要答案便可。


    她的迴答真心不真心,對他而言,不過也是空談。


    “怎麽,一句話換一條命,你覺得不值?”


    花囹羅閉眼,心中掙紮、愧疚、苦澀、無奈……


    因為十千流力量的消失,她設置的結界已經崩塌。


    風華跟曲颯已經趕到了九千流的身後。


    而青羽鸞翎跟赤蓮也來到了。


    一直以來,不管是自己體內的力量,還是自己的感情,她從來不敢去正視。她以為是清嵐耗盡了她所有喜歡的勇氣。


    可不知何時,這成了她逃避的借口。


    沒被逼到絕路,她始終以為自己還有退路,可以誰也不傷害。


    可花離荒任何事都做得決斷,一度將她逼得退無可退。


    清除他體內的宿獸是如此,連理卷軸是如此,如今……依舊是如此。


    花離荒腳步移動,將掙紮的她徹底擊潰。


    這個人的性格,就入他的手裏的斷魂劍啊……


    “花離荒……”


    花囹羅伸手按住他的胸口,還是在白西州她魂飛魄散的那日,她第十招那一掌所烙下的位置。


    對不起九千流。


    對不起安子。


    花囹羅低著頭,唿吸有些顫抖。


    “我……喜歡的人,是你。”


    時間似乎靜止。


    冰冷的冬天,忽然伶仃飄起了細小的雪花,南方的雪比起北方顯得格外細小孱弱,但卻冷得刺骨。


    九千流蒼白的唇動了動,終究任何話也說不出,胸口鈍痛,悶哼一聲咳出一股鮮紅的血。


    “殿下!”風華連忙扶住他倒下的身子。


    花囹羅不敢迴頭,不能迴頭,害怕看到九千流傷心欲絕的模樣。


    也不敢抬頭,不能抬頭,怕看到安子故作沒事的模樣。


    此刻,她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風華扶著九千流走了數步,九千流停下腳步,聲音像凋零的花朵一樣。


    “丫頭……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你隻是為何守住我。”


    隻是就算這樣,他也覺得自己比死了更難過……


    花囹羅卻更難過了。


    風華帶走了九千流,曲颯帶走了十千流。


    赤蓮看了青羽鸞翎一眼,策馬轉身離去。


    青羽鸞翎深唿吸,嘴角一彎,若說毫無難過未免太不可信,可是不免又送了口氣,何嚐她不覺得對不起花囹羅呢?


    她抽起韁繩,調轉馬頭跟隨赤蓮離去。


    花離荒從她說出那句喜歡之後,就不曾動過。


    就之前還說,她真心與否對他而言可有可無,但聽到她說了這句話之後,他卻感覺自己窒息了許久。


    想無視、想嘲諷都忘了做,他更在意起這句話的真心與否。又因此極為痛恨九千流的話,說什麽她說這些都隻是因為她想守住他……


    “花囹羅,你這話是否是真心的?”


    問完,他後悔了,他不是不在意麽?不他從來不做後悔的事,所以他不是後悔而是更憤怒了,她敢說她不是真心的,他就……


    花離荒牙關一緊,伸手抬起她一直躲避的臉。


    “你不真心也得真心……”看到她淚流滿麵的樣子話語驟停,麵色陰霾無比。“說這話就讓你如此難受麽?”


    “就是難受!”花囹羅頓時衝著他哭著說道,“為什麽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看到她哭,他總會莫名的煩躁:“我是你丈夫,你就得喜歡我。”


    “還敢提丈夫二字,你問過我願意不願意了嗎。”


    “你必須願意。”


    “我憑什麽必須願意……”


    “憑你是我的人。”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救你,讓你被暗魘吃掉算了,你這個討厭的大魔頭!”


    她抬手打他,扯痛肩膀的傷口疼得她哆嗦了一聲,可心裏的煩悶更讓她毫不遲疑繼續打她,這樣的痛反而讓她覺得舒坦些。


    花離荒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抱起來,走向馬車。


    “你放開我,不許動我!”


    花離荒將她往車內一塞,也跟了上去:“別動。”


    “我就動就動就動!”不知何時開始,就她跟他在的時候,她可以肆無忌憚的跟他作對。


    “再動。”花離荒冷聲威脅,“別怪我親你。”


    花囹羅氣白了一張臉,為什麽他威脅的每一句都對她湊效?


    看她沒再亂動,花離荒伸手撕開她的衣服。


    “你幹嗎……”


    嘶


    肩上的衣服被撕開,露出肩上的傷口。


    “吱……”


    花離荒表情冷凝,低頭從乾坤袋內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打開瓶蓋就準備往她傷口上倒下藥粉。


    手忽然頓下,他看了她一眼說道:“對你來說可能有點疼。”


    “哼。”


    花囹羅不甘示弱。


    花離荒已經告知完畢,瓶子對準她傷口上方抖了抖。


    白色的粉末進入傷口,疼得花囹羅忍不住痛哼。


    他的手一頓:“疼麽?”


    “當然疼!”


    “忍著。”他說完繼續上藥。


    “……”


    這對話不該是這樣的吧?那他問她疼不疼是逗她玩呢?花囹羅又疼又氣,“花離荒你故意的吧?”


    花離荒將金瘡藥放下,卸下她的衣袖,看到手臂上數道劃痕,他腮幫子緊了緊,語氣生硬道。


    “上藥總沒你受傷時疼。”


    “讓你上藥比我受傷時更疼。”


    他沒與她爭辯,撒好藥用沙伯幫她將傷口包紮上,再拿出一件鬥篷將她裹住。


    看他做著這些,花囹羅也沒了心情跟他抬杠,她有些疲憊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裏,所以氣他也氣不起來了。


    可仍舊控製不住內心的難過。


    “你當真是……迴家了麽?”花離荒忽然開口問道。


    花囹羅本不想搭理他,可看到他蹙眉的樣子,輕輕點了頭:“嗯。”


    “是怎麽迴去的?又為何迴來?”


    “……”花囹羅看著他,不打算迴答。


    “你騙我?”其實她一直跟九千流在一起?


    “我沒騙你。”花囹羅語氣不善,“我要說實話你一定會生氣,你一生氣我就得遭殃,我跟你就沒法說話。”


    花離荒看了她許久,垂下視線。


    在花囹羅以為他會說“沒法說也得說”的時候,他忽然抬起視線:“我在努力花囹羅,是你一味地抗拒。”


    看他認真的模樣,花囹羅像被人看透了一樣心虛起來:“明明是你仗勢欺人,強人所難……”


    “除了這樣,我不知道該如何將你占為己有。”


    “你就想著占為己有占為己有……”他表現得通情達理,她巨不習慣。


    “對,我就是這麽想的。”


    “你……”花囹羅無言以對,嘀咕一聲,“所以沒辦法對話。”


    “為何不能?”


    “因為我們之間存在嚴重的不平等,你高高在上,認為我必須無條件聽你的,做什麽決定也不用過問我的意思……”


    確實她得聽他的,他一直這麽想。但實際上,她聽了麽?


    “我若問,你定然不答應。”


    “你問都不問,怎麽就知道我不答應?”


    “我現在想抱你,你答應麽?”


    “什……什麽?”花囹羅愣了半晌,“不答應!”


    “那我想親你呢?答應麽?”


    “你……不可理喻。”花囹羅語結。


    “所以,不是我不問,而是問了你不答應。”


    有這麽強詞奪理的麽?“你都問這樣無恥的問題,當然會被拒絕了啊。”


    “那麽,你怎麽迴的家,又為何要迴來?”


    原來他繞著是想問這個?花囹羅有股上當的感覺。


    花離荒等著她的答案:“這問題不算無恥吧?”


    “好啦我說。”花囹羅投降,從實道來,“是九千流把我送迴去的……大概是因為十千流的緣故,他怕我出事就把我送迴去。”


    花離荒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問道:“那迴去了,為什麽要迴來?難道你能隨意往返蒼元大陸?”


    那樣的話,她豈不是會經常突然消失不見?應該不至於吧,不然之前她早就迴去了。


    “並不能隨意往返,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麽會迴來的,迴到家鄉後我是沒有關於蒼元大陸的記憶的……”


    “你說迴去後你會忘了這裏的一切?”


    “嗯,所以在看到九千流時都沒能認出他……”


    “什麽?”花離荒詫異之餘,不悅油然而生,“九千流也跟了你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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