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木頭!


    哼,既然他不說一聲就走,那她就假裝看不到他,然後走散,看他著急不著急。


    堅持一分鍾……


    清嵐逐漸消失在人群裏……


    他還在頭也不迴地繼續走。


    不帶這樣的……


    好吧,反正每次都是她求和,這次,她還讓他!


    花囹羅連忙追上了上去。


    天色漸晚,清嵐入住客棧,花囹羅眼巴巴跟在一旁。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給我一間房。”


    “好嘞,天字二號房。”


    聽到清嵐說要一間房眼睛眨了眨。他這不對吧?


    “你就要了一間房啊?”


    清嵐像是沒聽到她說話,拿了房門鑰匙就走。


    不過,要是他要兩間房一間讓她一個魂魄住……也不對啊。


    繼續跟在他身後上樓。從剛才開始,他就一語不發,雖然口口聲聲叫他木頭,但兩人相處了那麽久,她多少還是能察覺到他生氣了的。


    可是,他為什麽生氣啊?


    明明該惱羞成怒的人是她才對呀不是嗎?


    唉,被喜歡的人果然比較能隨便生氣啊。花囹羅站在原地看他進屋,也不知道跟著過去好,還是不跟著過去好。


    華麗羅站在二樓的圍欄處看著一樓,夜幕降臨,室內點起了燈籠,燈籠的光線不是很明亮,但進出的客人似乎習以為常。


    客人來來往往,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站在這兒。


    低頭又看自己不著地的雙腳,忽然覺得寂寞。


    何必又跟清嵐說那麽多,她現在這樣也沒資格說喜歡不喜歡吧。就算收集了她的魂魄,又怎樣?


    裝入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裏,然後又以那個人的身份活著……


    花囹羅走到清嵐房門口,下意識要推門,結果整個人就進去了。


    “呃……我本來想敲門……”


    房內沒有開燈,清嵐正在換衣服,昏暗的室內他挺拔的背影展現在她眼前。


    聽到她聲音清嵐背部一僵,知道她已經看到,也沒有掩藏的必要,於是迴頭沉默看著她。


    花囹羅的目光全停留在他的背後,那一株白色的花在夜色中盈盈翻著白光。


    雖然有一些被清嵐的白色的頭發覆蓋,但還是可以看得到,這株花比之前她在暗界那看到的還有生動有靈性。


    省去他背部,就仿佛生長在黑暗裏,隻要有一絲微風,都能輕輕擺動起來一般。


    清嵐披上衣服,說道:“它叫白葵。”


    “啊?啊。很漂亮。”


    花囹羅連忙轉過身,走出他的房間。她腦海裏忽然想到宿獸,但清嵐背後是花應該不會有害吧?


    然後又自嘲的笑了,她不是一直在意他背上的花嗎?


    感覺那花對清嵐而言比生命更珍貴。


    她有站到了護欄邊上,沒一會兒,清嵐走出來站在她旁邊,花囹羅偏頭看了他一眼,恬靜笑了笑,又看向樓下。


    “等魂魄收集完了,然後呢?”


    “然後……”清嵐停頓了許久,轉頭看她目光平靜,“囹羅,對不住。”


    “……”


    花囹羅還沒來得及反應,清嵐忽然朝她伸出手,他手心的一束青光,最後停留在她目光裏的最後一個畫麵,是青光掩映之下,他格外歉疚的臉龐。


    隨後花囹羅的記憶,徹底中斷。


    暮雪仙山,斷雪崖上四季如春的暮雪園內。


    床上一個妙齡少女像是忽然有了唿吸一般,驚喘一聲,然後唿吸慢慢平複下來,如扇的睫毛翕動,好一會兒張開眼睛……


    茫然的目光許久之後終於有了焦距,室內的一切景物在視線中慢慢清晰起來,然後她看到了床邊的人……


    她微微一愣。


    此人麵容極為好看,驚為天人的眉宇間掩不住清雋傲岸,目光如雪域上的皓月之光清冷,唇色比常人少了些血色顯得清淡,眉間是細致殷紅色的聖印……


    她無法能用言辭去描述他,任何描述出來言辭都不及他一分。


    但這樣一個猶如隔絕在塵世之外,聖潔得讓人不敢妄自靠近的人,卻在看到她蘇醒的那刻,身子微微前傾了一些。


    華麗漆黑的雲發傾瀉下來,清冷的目光轉瞬流轉如瀚海湧動。


    像是一種冗長時間的等待得到了瓦解,難以抑製的喜悅在洶湧。


    少女在這眸光中瞬間被淹沒,即使蒼白無血色的臉龐,仿佛都映出羞怯的紅潤,清亮的眼睛眨了眨,軟軟叫了一聲:


    “師父……”


    這一聲讓床邊如畫一樣的人胸口一窒,不敢唿吸。


    時間仿佛靜止了,四周安靜的隻能聽到兩人的心跳聲。


    見師父久久未動隻是凝視著她,少女擰起眉頭,眼中狡黠之光一晃。


    她翻身就想給床邊的人一個奇襲……


    可身體笨重得她本來以為可以利落來一個反剪他手臂的招數,卻隻能僵硬地抬頭而已。


    這生鏽的身體……是什麽情況?


    她試圖動動手腳,完全的僵直生硬,她這是……被強凍過麽?


    床邊的人伸手輕按她的額頭,將她壓迴枕頭上,唇角微微揚起,碎玉一樣的聲音說道:


    “你還記得我這個師父?”


    “我當然記得你這個師父,但我不記得我身體是這個樣子的啊。”


    “你忘了,你之前受過很重的傷。”


    “受傷?”少女仔細迴想了下,好像沒什麽印象誒,“我不記得了。”


    “可記得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少女斜視床邊的人,“我不會告訴你我叫姬舞洺。”


    “很好,我叫什麽?”他不過就想聽聽她叫他名字的聲音。


    “師父?”


    “為師認真問你話。”


    “麵具男……哎呀我沒忘記,帝淵,帝淵!”姬舞洺又看了看他,“不過師父你今天沒戴麵具。”


    “你喜歡為師戴著麵具對著你?”


    “也不是,就是不習慣,總感覺你在對我使用美人計……”


    帝淵淡泊的臉上出現了笑意:“那你可記得,為何我不戴麵具?”


    “為什麽……”姬舞洺想到這兒,忽然想從床上跳起來,如果她身體允許的話,“我,我忘了。”


    帝淵眸光一亮,風輕雲淡說道:“為師很樂意幫你迴憶,那一日……”


    “哈哈,靈光一閃,師父我記得了。”姬舞洺說完之後,目光呆滯在心裏加了一句,他那行為叫欺詐……


    非常不要臉的一個欺詐。


    因為跟了他很久,他天天帶著麵具,她嚐試嚐試過很多方法去揭他的麵具,明奪暗搶屢試屢敗。


    結果幹脆就不搶了。


    可師父大人卻不習慣了,兩人在亭子裏喝茶的時候,他問道:


    “舞洺,這幾日怎麽不搶為師的麵具了?”


    敢情他是以她搶他麵具為樂啊,姬舞洺佯裝興趣缺缺說道:“我其實對師父的長相完全不敢興趣。”


    “噢?”帝淵話裏總帶著的那三分笑意,讓人非常想蹂躪他,“你可知如果摘下為師的麵具會如何……”


    姬舞洺趁他話還沒說完,立即伸手去搶他的麵具。


    其實,她真沒想過這次能成功,因為這種出其不意的辦法她不止試過一次。但今日師父卻沒有加以阻止,不僅如此還故意讓她拿著一般。


    在好奇心驅使之下,她手上已經有了拉他麵具的力道。


    但最後卻作罷,笑道:“故意讓我拿肯定有蹊蹺,我才不上當。”


    說著她便收手。


    帝淵嘴角揚起清淡的笑意。


    完蛋,師父每次這樣笑她都會遭殃……


    果然這次也不例外,她明明已經放手,但他臉上的麵具還是隨著她的手剝落下來,她忙不迭伸手去接。


    隨後她就捧著窒息的銀色麵具,看著他巧奪天工般的臉半天迴不過神來了。


    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一眼,那張遠離凡塵清逸出塵的臉,那一身隆重漆黑的雲發,那一身素白的長袍……


    仿佛隻要他伸出手,她願意跪在地上,接受他的淨化。


    “既然如此,為師也就隻能選定你了。”


    “嗯?”花囹羅隻覺得喉間一緊,居然拘謹得不行,猜想過師父一定很好看,但是他的模樣比她所能想象的更好看更多,“什……什麽選定我?”


    “第一個揭下我麵具的人,會成為我的結發妻子。”


    “……”結發妻子?“哈?”沒迷得暈頭轉向的姬舞洺終於迴過神來,“什麽時候有這說法,我怎麽不知道?”


    “剛才我不是說了嗎?”


    “可我沒聽見……”


    “誰讓你話沒聽完就動手?”


    “我……我後來沒真動手是你……”姬舞洺鄙視他,麵具好像明明是自己掉到她手裏的……


    “舞洺是不想對為師負責?”


    “我又什麽都沒做。”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她手裏還拿著他的麵具……


    她就這樣被冠上了對他終生負責的責任。


    想到那時候,姬舞洺渾身都沒了力氣,可是,她有些想不起來,她是怎麽跟帝淵遇見的了,為什麽會成為他的徒兒,但奪麵具的事,她又記得一清二楚。


    “看來你記得很清楚嘛。”


    帝淵的聲音傳來,姬舞洺幹脆省略掉這個話題,暗自啟動了身體裏的魂魄之力,卻再次察覺到體內的魂魄之力完全不存在,甚至從骨頭裏散發出一種寒氣。


    帝淵說她受了重傷,可是憑她的力量,不該輕易被人打成重傷才對。


    “舞洺。”


    “嗯?”


    “現在除了感覺身體活動不便之外,還有別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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