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離荒閉上眼睛,小小的拳頭捏得緊緊的,身體不住的顫抖,原來弱者是這樣的心態,連花離鏡這樣的廢物都能羞辱他!


    從來沒有這麽憤怒,從來沒有這麽無能為力,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多麽需要力量……


    花離鏡,今日你所犯下的罪,足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花囹羅看他那楚楚可憐的樣,倒還真有點孩童的無辜委屈,不過她心知他此刻必定恨不得殺了她,唉,花囹羅啊,玩火自0焚。


    她將鬥篷往他身上一蓋,彎腰將虛弱的他抱起來。


    花離荒憤怒張開眼睛:“本王記著今日,你也記著。”別到時候都不知道為什麽會死。


    雖然話語沒什麽殺傷力,但聽得出來這是決心。


    “行,都快燒沒了的人,是該記住。”花囹羅倒很看得開,“水可能有些燙,忍著點啊。”


    花離荒這才注意,他已經被她抱到一個熱氣騰騰的大木桶上,這也才留意到滿室的藥材味兒。


    花囹羅把他的腳伸到桶裏接觸水麵,別扭的小正太本能的縮迴腳。


    “還是很燙嗎?我剛才摸了還好啊。”


    她居然還能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跟他說話,她以為他會迴答嗎?怕他恢複靈力了殺了她,所以這個時候想討好他?


    他不接受。


    “可藥湯得泡熱一點的……要不,你忍忍?”


    “你敢……”花離荒忍不住迴嘴,水真的很燙。


    “唉,我都提前當媽了我。”花囹羅說完,把他放迴床上。又把自己那累贅的裙子脫掉,身上剩下中衣中褲,這樣舒服多了。


    她在木桶旁放了一張椅子,又走迴床邊。


    花離荒對她恨意未減,可病得眼睛都空靈靈的人,還真是沒了什麽殺氣。


    花囹羅安撫:“好了,別生氣了,沒事先跟你說泡藥湯的事,欺負你是我不對。”


    不可原諒。


    “你現在隻是個七歲的孩子而已,我上次不也被你看光了,但你是為了救我,所以我也沒怪你啊。”


    他當時可不是為了救她,隻是想看清楚那屍語。


    “來,我抱你。”


    花離荒慢慢看向她。


    “抱你啦!”花囹羅沒好氣彎腰,將小小的他納入懷中抱了起來。


    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那個仿佛能毀天滅地的人,真的就是她懷裏這柔軟的孩子嗎?


    很陌生的感覺,都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態去麵對他。


    像對小孩兒一樣對他好,像對病人一樣照顧,可是他是花離荒啊。


    花囹羅踏上椅子,一腳跨入大木桶內。剛進去,水的溫度還行,可站了一會兒,這水溫……tm真燙!


    且越站得久感覺越燙。


    她將花離荒放入藥湯裏。他虛軟的身體本能的繃緊,嘴裏沒吭聲,可她知道水燙著他嫩嫩的皮膚了。


    稍微讓他離開藥湯一會兒,再泡進去,反複幾次之後。


    “好了哦,你得自己泡。”


    將他滑入水中,難免又惹來花離荒的眼神飛鏢。


    “自己能行了吧?”說著她就要跨出木桶。


    “不許走。”他冷聲道下命令,“扶著本王泡。”其實水還是燙得讓他想蹦起來。他的體溫比常人要冷些。


    他還真拿自己很當迴事!


    看這水位已經到他下巴了。花囹羅也有些擔心,一個不注意他會不會歪倒在水裏溺水?


    “好吧。”


    花囹羅妥協,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她的頭能冒出桶的邊緣,但小正太花離荒完全陷入熱氣之中,連臉都看不到。


    花囹羅低頭看他冰冷的表情一眼,靠在木桶邊緣,望著天花板,沉默了好久開口問。


    “當時,在玉都,你刺我那劍時有沒有一瞬間覺得後悔?”


    “沒有。”


    “……噢。”


    濃濃的藥草味,白白的霧氣,升到天花板,消散了。水也不那麽燙了,心也就有些涼了。就在花離荒以為她不再開口時,她又說: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哼。”


    唉,也是,同室操戈的何止花離荒一個人,不然他們在路上也不會遇到那麽多波殺手。


    花囹羅不再說話。


    話不投機半句多啊。


    泡好了藥湯,再吃一次清嵐開的藥,用被子把他捂住,讓他出一身汗,燒也就退了些。


    可是缺了寒潭蛟內丹的藥,半夜藥效一過,花離荒體溫又見迴升。加了兩床被子,他仍縮成一團,冷得直打擺子。


    赤蓮快也估計得早上才到,花囹羅咬咬牙,掀開被子睡了進去,將小小的他抱入懷裏。


    此刻哆哆嗦嗦的花離荒畢竟隻是個小孩,迷糊之中本能的尋找溫暖,完全沒抗拒她的擁抱。


    因長途跋涉後又部分日夜照顧花離荒的花囹羅,終於也在溫暖中,陷入沉睡。


    醒過來已經是死曬三杆,更要命的是,床上的花離荒不見了!


    不會是有人趁她睡覺的時候,把花離荒給偷了吧?


    囹羅拉開房門。


    小醜蛋噗啦飛過來。


    “小醜蛋你怎麽在屋子外邊?”


    “嗚!”小醜蛋非常不高興,但它也不能告訴主人,它被寧王給丟出來的吧?


    “看到大魔頭了嗎?”


    “嗚……”小醜蛋有話不敢說,大魔頭天還沒亮就醒了,它剛想叫醒主人,可大魔頭就用他那恐怖無比的眼睛瞪了它一眼,它然後它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大魔頭也沒掙脫主人的懷抱,就繼續瞪眼睛看睡得不省人事的主人,直到赤蓮迴來。


    “赤蓮已經迴來了,大魔頭吃了藥,已經好多了。”


    花囹羅頓時鬆了口氣,她可是答應尊上要照顧好花離荒的……難道她是因為尊上才這麽照顧花離荒的麽?


    是這樣嗎?也隻能是這樣……


    “現在他們人呢?”


    “說是去青羽家族那邊看看。”


    “行,那我們也過去看看!”


    大白天,就算在西涼靠近西北地段也顯得有了些人人氣,但天空還是灰蒙蒙的,讓整個城市都顯得不清晰,還是覺得有些蕭索。


    青羽堡離城內甚遠,出了城走了很久,才遠遠看到了一條高高的圍牆,倒不是想城裏,都是石頭城,石頭的底座上,立著厚實的木頭牆,每根木樁上頭都削得尖尖的,一個木製的大門高聳林立。


    小醜蛋非常乖巧的念了上邊的字:“青羽堡。”


    青羽堡門前徘徊著許多人,顯然是來投奔青羽家族的,奈何青羽家族並不會隨意招收外人,尤其是從幾十年前被皇室驅逐到邊塞之後,青羽家族就更少再與外界的人有瓜葛。


    若不是因為此次的災難,而且還是發生在離他們不遠的腹地,否則他們也不願意問世。


    “主人,我看到大魔頭了!”


    “在哪兒?”


    “樹下!”


    青羽家族門口有幾株紅色或黃色葉子的楓木,赤蓮跟花離荒就站在樹下,花離荒那小小的身影,站得格外挺拔傲氣,看來已經不燒了。


    他們兩人也不交談,隻是看著周圍的人群在那請願唿喊。青羽堡的門關得嚴嚴實實,大門上方的瞭望台矗立著幾個看守,他們對門口聚集的人已經司空見慣,隻管站崗不管事。


    “醜蛋,我們也過去看看。”


    花囹羅決定找花離荒他們去。


    噠噠噠噠……


    馬蹄聲由遠而近,而且還不隻是一匹馬的聲音,從馬蹄聲判斷,馬正在撒蹄狂奔,速度很快。接著就是女孩子清脆嘹亮的吆喝:


    “躲開,不想死的全躲起來!”


    接著就看到一匹馬從圍牆外盡頭的方向衝出來,馬上的人夾著馬身不斷吆喝:“駕,駕!”


    接著就是第二匹馬追趕出來,馬背上是個年輕的女孩子,一身軍綠色戎馬勁裝,領口、衣擺是藍色滾邊,藍色的馬靴,藍色的綁手帶,連額頭綁著的護額也是藍色的。


    腦後護額的長帶跟她高束的烏黑馬尾長發隨狂奔的駿馬起落飛揚,英姿颯爽。


    “頭馬小賊,你離死亡最多還有一分鍾,再不停下你就死定了!”


    剛才還聚集在路上的人立刻閃到一邊,兩匹馬疾馳而過,眾人愣了一下:“那不是青羽家的小姐嗎?”


    “對,她就是青羽鸞翎!”


    馬離花囹羅還有挺遠,但她已經選擇躲避,因為那兩匹馬是火雲馬,而且品種應該十分珍貴,能看到馬身上燒著紅色的靈力,她就怕閃避慢了被踩死。


    此時,青羽鸞翎伸手從腰上抽出一把……武器?是武器麽?


    樣子長得像毛筆,褐色的筆管,白色的筆頭。


    她持筆淩空筆畫,白色的筆尖立刻像染了黑墨一般,空中立即出現一道符。


    符篆使用者啊!


    逃命的小偷似乎感覺到準備被擒,更是使勁催馬,但他騎得可不是普通的馬,火雲馬烈性一起,盜馬賊唿喊著趕緊死抓住韁繩,花囹羅此時看到了他身體上奇怪的地方,是一些流動的屍語符文!


    “喂喂喂……”花囹羅還沒來得及驚訝,那馬就朝著她奔來,眼看那盜賊就從被火雲馬甩下來,花囹羅撒腿跑。


    “嗚,主人快跑!”


    “躲開!”青羽鸞翎也喊道!


    沒見她在跑啊!姥姥誒,街上人那麽多,為什麽偏偏又是她遭殃。


    盜馬賊叫喊著被甩下馬背,花囹羅沒完全能躲開,那小賊撞到了她的肩膀,兩人都倒在地上。小盜賊發出慘烈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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