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被戳破了麵子,忍不住咳了一聲,隨後厲聲反駁道,「什麽叫做苛刻,我身為她的長輩,自然是要教導她規矩,這算哪門子苛刻?」


    要不是方幼眠告狀,喻凜至於大早上領著人來這裏跟她發難?連早膳都顧不上吃。


    「蜀地那地方便是我不說,你自幼跟著你祖父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也知道些罷?荒蕪之地能出什麽好人?況,她是小門戶出來的,又不是正室大房所生的嫡姑娘,想必在閨中也沒有受過什麽教導,好運氣入了我們喻家門庭,我有心多教給她一些見識,她自己學不來承不住就是待她不好了?」


    「你得聖上寵眷,往來少不了應酬,別說是外麵那些大人偶爾要見,便是接待你同僚官員的內眷,亦或是各家上門拜訪結交的夫人,不得費心思做功夫啊...」


    崔氏說話的聲量越來越高,話也越說越過分,甚至漸漸粗鄙起來,她譏諷方幼眠,一口一個小門戶不算,說她見識短淺,呆悶木訥,渾身脫不幹淨的小家子氣,牌技又差,諸如此類,多得數不勝數。


    喻凜聽得皺眉不悅,指骨敲打著桌麵,並不曾徑直打斷她的話。


    等到崔氏劈裏啪啦說累了,停下來喝丫鬟遞過來的茶水,他才問崔氏,「母親說完了麽?」


    崔氏抱怨了一個夠本,勉強算是說完了。


    「你敢說你母親說得不對麽,我訓斥她教導她,或許是重了一些,不也是為了你好?」


    「你剛迴家之時不也說了,她為你的妻婦,裏裏外外也代表著你的麵子,我縱然不待見她,凡事還是為你們兄妹,為這個家著想。」


    喻凜好似贊同嗯了一聲,隨後他扯唇輕笑,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且滑稽的事,評點道,「母親還真是巧言令色。」


    崔氏愣住了,重重擱下未曾喝完的茶盞,「凜哥兒,你說這句話是何意思?!」


    巧言令色可不是什麽好詞,他居然用在他的母親身上。


    「兒子今日過來,除卻把秋玲帶還母親之外,也正是為了這件事情。」


    他不笑了,俊臉一派嚴肅,語調卻有些淡淡。


    「兒子不想跟母親打啞謎,說話也不拐彎抹角了,您捫心自問,昨日之事到底是真的要教導方氏規矩,還是打著教導規矩的名號給她罪受,出一出被禁足的閑氣?」


    喻凜的話實在直白,崔氏有些噎。


    適才說了許多,一時之間詞窮找不到什麽好話迴給他周全一二,隻能聽著喻凜往下道,「昨日兒子歸家,不曾告知家中人,因而她不知曉,京城落雨,她遣散了院內守夜的丫鬟去歇息,唯獨留了貼身丫鬟伺候,兒進門時,正見她在內室泡著站了一日紅腫不堪的腳。」


    「見狀,兒子便問了傷勢緣由,她不曾說母親命她站立看牌,隻道不小心弄傷,是兒子逼問才從旁人口中得知首尾。」


    「母親不僅叫她站立許久看牌麵,又讓她去廚司盯人做菜布置席麵,桌上伺候客人用膳,叫她忙得沒空吃飯。」


    「兒說得對麽?」喻凜陳述完所有的事實,崔氏不好辯駁了,支支吾吾沒吭聲。


    他又問,「母親,這算是教導?這算是給兒的妻子當著外人留體麵?」


    崔氏更說不出話了,她也知道自己用膳之時對方氏過分了一些,但她著實是被祝家問起籌辦婚宜之事,想到過往,忍不住生氣。


    「母親原是高門出身,看不上方家門第,也不喜歡方氏自蜀地遠嫁而來,覺得她不符合您想要的兒媳人選,對她心存偏見,兒子可以理解。」


    「但她已經嫁進來了,這麽多年為家中任勞任怨,不曾有過一絲怨言,就看在她有功有苦的份上,對她也該寬厚些,何必句句刁苦,不肯放過。」


    「不說母親也是為人母之人,不提妹妹日後婚嫁遇人,就說您也是女子,女子不應該更能體恤女子的處遇心境,惺惺相惜麽?」


    崔氏堵了一口氣在脖頸,迴不上一句。


    喻凜還在講道,「兒自幼跟祖父,父親遠征,受夫子蒙學教育,更是清楚,梁夏一朝,但凡千裏管轄之地,均為國土,人文地理各有風色,何出母親前言蠻荒之地沒有好人的說法?簡直荒謬。」


    「況,方家在蜀地也算是備受讚譽的門戶,不似母親所說那般不堪,您若不信,可去蜀地遊玩看看,再者投胎一事,又並非方氏自己能選,嫡庶長幼是能一眼分明,可人的學識涵養豈能一概隨著嫡庶長幼而論?」


    「此外,兒子與她的這門姻緣,並非是她運氣好入祖母的眼緣能嫁給兒子,而是祖母精挑細選擇了她為兒的妻子,一門婚成,關係兩家,其中利益牽扯頗多,母親靜心深想想,她的到來是否幫了喻家不少,且說是她的運氣,如何不能說也是喻家的運氣?」


    「兒的同僚以及他們的內眷,見過方氏者,無一不贊她做事妥帖穩當,性子和順溫婉,很會來事,若您覺得兒子誇大其詞,可找人私下詢問她在旁人眼中口中的評判,果如兒子所說一樣。」


    崔氏徹底悶聲,「......」


    難怪喻凜不打斷她的話茬,原以為他孝順長輩,凝神靜聽,敢情是在這裏等著,一字一句迴懟過來,懟得她啞口無言。


    說便說了,末了,他還要補一句拍了拍崔氏的馬屁。


    「母親高門出身,又是家中嫡女,兒能明白這些道理,也是從小跟在母親身邊耳濡目染的緣故,兒子所言,皆因受母親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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