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兩人隻是普通朋友,關係再淡薄一點兒,他可能就這麽勸了,侃侃而談,大義道理!


    可是,說句負責任的話,在兩世為人的他的麵前,從小一起長大的小雲兒,跟他兒子差不多,他對這孩子可是太了解了。


    表麵上看,文文靜靜,可如果放到抗戰時期,絕對是把琵琶骨都穿透,也呲牙瞪眼的死硬分子。


    他決定的事,誰勸都沒有用,即便是他。


    於是,樂觀點考慮,這樣的性格和那個素未謀麵的未來弟妹,何嚐不是“天生一對”!


    也就是緣分不到,沒讓兩人早幾年碰在一起。


    以後若是真在一起了,依照兩人的性格,說不定也能和和睦睦地走到最後。


    對此何嚐又不是一件好事?


    沒錯,陳澤隻能這樣來說服自己。


    “我考慮考慮,不過還是等二哥結婚之後再說吧,畢竟我剛跟人家姑娘認識,就忽悠人家跟我出國,估計也成了!”


    李雲想了會兒說道。


    “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


    陳澤沒再勸,畢竟小雲兒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有獨立思考能力,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自己過多指手畫腳。


    自己的終身大事,還是要自己決定,他們也幫不上什麽忙!


    一通出謀劃策,這件事暫時也隻能擱置。


    ......


    王小海終於要結婚了!


    作為鐵瓷的幾兄弟當然是最忙的,為布置婚禮準備忙前忙後。


    挨家挨戶發請帖,布置婚房,組織結親車隊,計算食材,找司儀師傅......


    一通通,一件件,兄弟幾個領著一群人,連續幾天都沒有合眼,生怕哪裏有遺漏,或是把哪個朋友給忘了......


    婚禮當天一大早,晨色朦朧,睡眼惺忪的幾人便爬起來,來到辦婚禮的院子裏,蒙蒙昏暗的秋霧中,已經是人影綽綽,看不清人臉,但交雜的聲音卻清晰地再大霧中傳播。


    “左老頭不是說今天是個良辰吉日嗎?這一大早就起霧了!我就知道這老頭子不靠譜,不如請我們胡同的李老頭,聽說人家祖上還是在禮部當官兒的,專門管這個!”


    李肖看著漫天大霧抱怨道,


    “這麽大的霧,路都不好走!”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也不用擔心,說不定一會兒霧氣就散了,撥開雲霧也是好兆頭!”


    陳澤安慰道,


    “不行的話,就讓阿爽他們開慢點,安全第一!”


    “食材準備的怎麽樣,有些菜現在就該開始做了!”陳澤又問道。


    蒙蒙霧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師叔師伯他們一大早就開始做了!時間肯定來得及!”


    說話的正是新郎王小海,從白霧中鑽了出來!


    “就是大哥你昨天晚上托人送來的大蝦死了一半!現在再去買估計來不及了!”


    陳澤聽到這個迴答皺著眉頭,在沒有高密度養殖的時代,大蝦確實比較稀罕,他也是想給自己兄弟爭爭麵兒,才特意打電話托海邊的朋友加急送過來。


    現在再送肯定來不及了!


    “臭了嗎?”


    “昨晚發現的時候,就用冰塊冰上了,但還是有部分臭了!一桌一盤的量肯定是不夠了!”


    正在兩兄弟發愁的時候,小海師伯走了過來,說道:


    “不用擔心了,臭的已經跳出來來,我和你爹想了個辦法,幹脆做油燜大蝦,多裹點兒澱粉,你們去買點兒小點的盤子!”


    “這樣行嗎?”


    “不影響!”師伯不在意地說道:“那年南美那什麽總統來了,吃得也是冷凍蝦!也沒吃出來!”


    “這東西本來就是稀罕物,大家都沒嚐過,嚐嚐就行了!五毛錢一隻的大蝦,哪能管飽!”


    聽到這裏,兄弟幾個才放下心!


    “那行,劉師傅既然說,那沒問題就沒問!”


    “要哪一種的盤子,我現在就讓人去買......”


    “去城西那裏有家專門燒......”


    ......


    “好好!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啥了,哦!對了,還有就是蔥有點不夠了!”


    “不會吧,我昨天讓人送了半車,足夠用的呀!就在南屋貨櫃上......”


    ......


    一院子的人,從大早上天不亮,忙來忙去,艱難攻關,終於克服重重險阻,將時間推進到結親階段。


    而老天爺也很給麵子,撥開雲霧,天光大亮!


    一看便知道是個難得好天氣,不但沒有秋天的蕭瑟,反而日頭當空,暖洋洋。


    接親車輛順利來到東十四條女方家中。


    一排轎車停在胡同口,看熱鬧的街坊鄰居圍成一片,看到有這麽多轎車來接親,半條街的人都出來觀看!


    李肖安排好的人拿起一袋袋大白兔喜糖,撒向天空!


    引得無數人哄搶!


    一路紅包開路,沒有破折,王小海成功將新娘抱上婚車!


    隨後,婚車載上女方親屬,領著車隊,繞城一周,最終重新迴到南鑼鼓巷的四合院!


    一路上,光是喜糖便撒了三紙箱!


    ......


    胡同裏,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


    院子中,高朋滿座,言笑晏晏。


    “新娘子真漂亮!”


    “小海最近瘦了不少啊!”“是瘦了不少,聽說瘦了三四十斤!”


    “女方什麽家庭啊?哪兒的人?”


    “聽說是老師,父母也是老師,住東十四的,離的不遠!”


    “那確實不遠!迴娘家也方便!”


    ......


    大家高興議論著!


    最引人矚目的還是桌子上豐盛的飯菜,八道涼菜,十二道熱菜!


    從涼菜到熱菜,除了水果罐頭和涼拌素拚之外,其他無一不是肉菜!


    有從飯館訂製的京城烤鴨,八寶雞,醬牛肉......


    有泰豐樓的招牌菜:燴烏魚蛋、蔥燒海參、醬汁魚、鍋燒雞、九轉大腸、糟溜魚片!


    整整二十道菜,在連十二道都湊不齊的時代,不可謂不豐盛!


    “大孫兒,多吃點,都是肉啊!吃不完一會兒打包帶走!”


    “這魚蛋蛋是我的!”“是我的!我先搶到的!”


    “哇!大蝦!竟然還有大蝦!”


    “爹!我要吃大蝦!我要吃大蝦!”一個小女孩激動踩在凳子上!


    一旁的父親拍了拍女兒的小屁股,


    “先下來!我給你夾!”


    “我要吃那個!我要吃那個!最大的那個!”


    “好好好!我給你夾!”


    “奶奶!我要吃魚眼!我要吃魚眼!”


    “好!吃魚眼好!吃魚眼聰明!將來我們家也出個大學生!”


    ......


    等王小海領著自己新媳婦高秀清敬過一圈酒之後,婚禮終於進入了倒計時。


    王小海疲憊地坐在預留好的一桌酒宴上,陳澤幾人早已經落座!


    “秀清呢?吃上飯了嗎?”


    陳澤看到問道!


    “吃上了,我讓人挨著弄了一份送過去,她讓我出來的,我才出來!”


    “那還等啥,吃吧!餓死啦!”李肖招唿道。


    “吃吧!吃吧!這幾天可是累死了,終於結束了!”


    主人翁王小海也連忙招唿兄弟們吃飯,半口小酒下肚,感歎道:


    “誰知道結個婚竟然這麽累!”


    “早知道也像三兒那樣,簡簡單單,請家裏人吃頓飯就好了!”


    “那怎麽一樣?”陳澤糾正道,“以後再像那樣都不可能了,都得按照咱們現在這模式辦!再想迴去是不行了!”


    “照咱們這麽辦?哥,你知道咱這次花了多少嗎?要真照著咱們這樣辦婚禮,那全國年輕都不用結婚了,多少人家掏光家底也辦不起!”


    李肖難以置信!


    “辦不起就對啦!辦不起人不就少下來了嘛!就不用計劃生育了,說不定到時候還得搞二胎三胎!”


    “要是那樣就好了,咱們不用打仗占領全球!”


    “哈哈哈——”


    兄弟幾個人誰都沒把這話當真。


    兄弟幾人,杯杯小酌,話題很快又迴到酒宴上,


    “原計劃辦50桌,我想著綽綽有餘,結果沒想到最後七十桌都差點兒不夠!”


    “幸好聽了我爹的,要不客人來了,桌子不夠就嗅大了!”


    王小海心有慶幸。


    “還是老一輩兒心裏算得清楚!”陳澤笑著說道:“誰能想到解放鄰居來這麽多!”


    李肖說道:“就這還是因為昨天提前在飯館裏招待過了一批老兄弟,人沒這麽多,要不今天兩百桌也不一定夠!”


    “哎呀,確實!”王小海點頭說道。


    ......


    “海哥,新婚快樂!”


    “祝海哥早生貴子!”


    “澤哥!好!三哥!好!”


    ......


    兄弟幾個飯吃到一半,手下的兄弟們一個個湊過來敬酒!


    兄弟幾個也是來者不拒,新婚大喜,不論是熟的還是不熟的,都很給麵子地喝上一口。


    “曉華啊!聽說最近你的錄像廳生意不錯,又開了兩家!你這是要當影視大亨啊!”


    “哈哈哈!澤哥說笑了,都是小生意!跟澤哥你們這些做大生意的比不過!”


    “生意都是從小到大嘛,一步一步來,什麽時候需要幫忙,直接來找我就行!你是個能成大器的!”


    “謝謝澤哥!”


    “謝什麽!自家兄弟!好好幹,好好吃,玩得開心!”


    ......


    “老慶,可有陣子沒見你了,在那兒發財啊?”


    “澤哥,發什麽財啊!沒啥出息,接我爹的班兒,現在給廠裏開車!”


    “開車好啊!方向盤一轉,給個縣長都不換!”


    “嗯,吃得怎麽樣?”


    “好!吃得很好!”


    “嗯,吃得好就行,咱們兄弟也好久沒許久了,迴頭到東安門飯館找我,咱們兄弟好好聚聚!”


    “誒誒誒。”


    陳澤很客氣,隻要是來敬酒的,都會好好說上幾句。


    兄弟四個坐在角落裏,來敬酒的人源源不斷......四人和和氣氣麵帶微笑,沒有一點江湖大佬的樣子。


    反倒是來吃飯的客人,看到一個個客人恭恭敬敬地排著隊,給角落新郎四人敬酒,不明所以!心生好奇!


    交頭打聽陳澤等人的身份,不過不在一個層次圈子,很多人問一圈也不知道到底什麽身份。


    一切親近的親戚,也隻知道是新郎的拜把子兄弟!從小一起玩到大!


    而知道三人身份的其他人,清楚大哥的低調性格,麵對問詢,搖搖頭笑著說,自己也不清楚,不多透露。


    ......


    新婚之夜入洞房,最讓人期待的是什麽?


    當然是拆紅包!


    高秀清拿著厚厚一遝的紅包,像是刮彩票一樣,一個個拆開!


    笑眼眯成了月牙!


    “小海,小海,這個裏麵有一塊誒!”


    高秀清無意間拆開一個裝有嶄新一元的紅包,激動地跟男友——丈夫訴說心中的喜悅。


    “嗯?嗯?哦!”


    王小海喝了不少酒,都快睡著了,又被媳婦晃醒了!


    “嗯,確實不少!”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艱難地露出微笑,給自己媳婦提供情緒價值。


    “你繼續拆,我...我眯一會...一會......”


    話沒說完,又像不倒翁一樣,坐在床上搖搖晃晃,尋找舒適的入睡角度!


    高秀清絲毫沒有注意丈夫的狀態,還在激動地拆著紅包。


    “1毛!”“3毛!”“5毛!”“3毛!”“5毛!”


    ......


    “呀,又是個1塊的!”


    “哇!5塊!是不是裝錯了?這麽多?”


    “小海!你醒醒,看看這個是不是裝錯了?裝了5塊!”


    剛睡著的王小海又被晃醒,不過他是個脾氣好的,沒有生氣,反而努力讓自己清醒,去聽自己媳婦說了什麽。


    “小海,你看看這個,裏麵竟然有五塊,是不是誰家轉錢的時候,裝錯了?”


    高秀清將紅包遞給丈夫,王小海接過紅包看一眼,毫不意外,無精打采地說了一句:


    “沒錯,收著吧!”然後又昏昏睡去!


    “沒錯,這可是五塊錢啊!誰家隨禮會給五塊啊,肯定是弄錯——”


    秀清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發現新拆開的紅包裏麵竟然是個10元的大團結!


    她連忙從下麵又隨便抽出一個,又是10元的大團結!


    “10元!10元!10元!20元!10元!20元!50元!”


    一連抽了十幾份,竟然都是10元的大團結,甚至還有幾個裏麵厚i厚的,拆開之後發現是10張大團結疊在裏麵。


    這讓每月加補貼隻有31元工資的秀清呆住了!


    她見過街坊鄰居結婚隨禮的,1元都已經算多的了,正常都是5毛,摳門的3毛,1毛都有!可從來沒見過最少都是10元,10元的隨禮。


    這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想要將丈夫叫醒,問個清楚,可看到已經睡著的丈夫,又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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