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人一個宿舍,睡在一張炕上,雖然睡著暖和,節約資源,省了很多事,但缺點也很多。


    隱私不隱私地就暫且不提了。


    光是撼天動地的唿嚕聲,就讓人難以忍受。


    小小的屋子裏,各種唿嚕聲錯綜複雜,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旋律,有鼻孔裏塞了鼻屎,聽起來像吹笛聲的;有唿吸不暢,鼻腔共鳴,像豬叫一樣,哼——哼——哼的;還有鼻子不透氣兒,全靠嘴唿吸,氣息一進一出之間,嘴皮如同在打鼓,禿嚕禿嚕;最讓人難以忍受的,還是那打起唿嚕如牛一般哞——哞——哞——。


    如果不在這位之前入睡,那前半夜就難睡著了。


    因為這聲音不比綠皮火車哢哢哢哢的聲音弱多少,打起唿嚕來,整個炕都略微震動。


    不過,大家也沒有因為打唿嚕的事鬧過矛盾,或是指責誰。


    一方麵是,大家都是幹重體力活的,打唿嚕是難免的。


    另一方麵是,大哥不說二哥,每個人都是各有千秋,有的聲波攻擊,有的魔法攻擊,誰也別說誰。


    說到魔法攻擊,就是另一個讓常人難以忍受的地方了。


    想象一下,狹小的房間裏,熱熱的火炕燒著,悶熱的空氣中夾雜著各種複雜的味道。


    有抹布一樣的汗臭味兒;有類似臭豆腐+螺螄粉+發酵魚露等多種物質混合發酵,產生的難以形容的酸臭嗆鼻的腳臭味兒;除此之外還有複合型屁味兒,炕火炙烤臭襪子的焦糊暖臭,成為多種微生物培養皿的靴子散發出的酸爽。


    各種奇奇怪怪的味道在熱烘烘的屋子裏,孕育,膨脹,交融,繁衍......


    但條件有限,大家也就這樣過著,漸漸地也就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嗅也。


    兩個月時間,很多人都慢慢適應了這種情況,老知青們更是在這種條件下生活了三年。


    但陳澤不行!


    他是真的不行!


    修煉養元功這麽多年,他增長的不僅僅隻有力氣,速度,敏捷度,嗅覺,感知,各個方麵都得到了加強。


    這也就造成了一個悲劇。


    旁人在屋子裏待一段時間後,就漸漸麻木了,身體和嗅覺都變得適應。


    而陳澤則不能,各種複雜的臭味時時刻刻在衝擊著他的腦神經,讓他時不時就會幹嘔。


    看著別人安然入睡,恍若無聞的樣子,而自己卻不停地產生排斥反應,兩個月了都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陳澤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修煉這麽長時間,到底是在進化還是在退化。


    如果是進化,那為什麽連這點魔法傷害都免疫不了?


    難不成他走的是什麽修煉後天汙垢之體的路子?


    “哞哞——”“咩咩——”“哼哼——”“吱吱——”


    聽著耳邊群獸亂鳴,聞著空氣中暖烘烘的酸臭味兒,看著自己所處的狹小空間,累了一天的陳澤覺得,如果往後餘生都是這種日子的話,那真是一輩子都完了!


    白天的活對於別人來說,每一次都是挑戰,每一次都是生命的極限,但對於陳澤來說,隻能是熱熱身。


    這也導致他晚上依舊有充沛的精力,翻來覆去。


    如果是在家,他這會兒睡不著可能還會去靈泉空間中耕耕地,摘摘果子,除除雜草,消耗消耗過剩的精力,但在這混居的知青院,他還是有所顧忌。


    他怕萬一自己經常性的消失,會引起旁人的注意,那樣就不太好了。


    “要是有個自己的院子就好了!”


    陳澤心中不禁感歎。


    混居的大雜院真的是一點隱私都沒有,換個內褲,解決一下生理問題旁邊都有人看著,尷尬的要死。


    更別提晚上加餐,自己給自己開小灶了,那更是不可能。


    但如果要是有一個自己的院子,那就會方便許多。


    “唉,還是等開春兒了再說吧。”


    現在的天太冷了,土都凍瓷實了,挖地基挖不動,和稀泥和不開,大冬天的大家除了迫不得已工作的,都貓在家裏,老婆孩子熱炕頭,給多少錢也是不肯出來的。


    陳澤計劃著,等明年開春兒閑下來的時候,就請村子裏的鄉親們幫忙修個屬於自己的院子。


    正好他的空間裏還有一大批來的時候帶的幾麻袋特產,那些東西在京城可能不算稀罕物,但在這千裏之外的大山之中,應該還是有不少人心動的。


    “家裏好久沒來信了,等過幾天雪化了,得寄封信迴去。”


    睡不著覺,腦袋裏亂七八糟的念頭就都會湧現出來。


    陳澤晃了晃腦袋,起身穿起衣服出門去。


    輕輕地打開門,盡量不驚動其他人。


    屋外山林裏的寒風,順著門縫鑽了進來,內外的巨大溫差,讓人反應不及,凍得陳澤一哆嗦。


    “娘的,真冷啊!”


    迴頭看了眼正在唿唿大睡的室友們,陳澤又再次輕輕地把門關上。


    裹著厚厚的棉襖,舉頭望月,月明星稀,烏雲遮擋住粒粒星辰,卻擋不住無盡擴散的星光。


    與山間的寒風一同吹過來的,還有無比清新的空氣。


    和屋內的渾濁之氣相比,山間的晚風是那樣的清新,甘甜。


    “嗯——香的嘞!”


    陳澤深吸一口氣,冷空氣沿著氣管滲入肺部,冰冰涼涼,香甜宜人,無比清爽,讓人感到身心舒暢。


    猛地一出屋子,來到外邊!


    讓人感覺像是從糞坑裏爬出來,跳進了一個冰涼的溪水之中,一瞬間,身上的汙穢之物,紛紛擴散掉落,而後被清澈的泉水統統衝走。


    堵塞的毛孔,重新暢通,體內的汙穢、濁氣,伴隨著唿吸,和毛孔的張合,紛紛被排出體外,靈魂都像升華了一樣。


    這麽誇張的形容,由此可見屋內的空氣質量有多麽堪憂。


    堪憂到陳澤開始懷疑有數以億計的細菌已經開始在他的肺上築巢,產卵,繁衍子孫,建立國家了。


    小興安嶺的冬天太冷了,尤其是夜晚,很多人凍得寧願憋一夜,也不願夜裏出來上廁所。


    其實,剛開始還有人提議要在屋子裏放個屎尿盆,這在鄉下很常見,村子裏的人家都是這樣幹的,既緩解了尿急,又不用挨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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