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


    李老頭聽了陳澤的話,臉皮褶皺裏夾雜的一點兒怨氣也消散了不少。


    聽說晚上有魚吃,其他幾個小家夥也是幹勁十足。


    就連一向不為所動的小雲兒都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老爺子幹起活來快的很,之前也不過是偷懶。


    這會兒心裏有盼頭,自然是不裝了,火力全開。


    隻見老爺子從小山上摟起一堆銅錢到自己腳邊,然後用腳將之打散,鋪平,而後掃上一眼,彎腰從中調出幾個,之後便將腳邊的銅錢全部驅到了一旁,再次俯身從小山上摟起一堆的新銅錢。


    整個過程不足十秒,簡直堪稱人形掃描儀,把陳澤都看呆了。


    他本來還在進行銅幣分類,但是忽然感覺銅錢小山似乎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然後就看到這令他震驚的一幕。


    “喲,還有個順治的!”


    “怎麽說?老爺子,順治的很值錢嗎?”


    陳澤激動地問。


    “值點兒錢。”


    老爺子手下動作沒有停,一邊篩錢,一邊迴答陳澤的疑問。


    “值多少錢?賣了能買輛自行車嗎?”


    陳澤打破砂鍋問到底。


    家裏的二八大杠咯吱咯吱的,都快散架了,他想給父母買輛新的,到時舊的就是自己的了。


    “想屁吃呢你小子,你以為你這是母錢啊?”


    “順治的年份雖然久,但存量也不少,你這個頂多賣個幾毛錢。”


    陳澤聽了很是失望。


    “哦!原來是這樣。”


    在老爺子火力全開的情況下,院子中間的銅錢小山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三堆分類好的小一號銅錢小山。


    三堆小山由小到大依次排列,價格也是由高到低。


    第一堆最少,隻有三四百枚,裏邊主要包含了價值最高的三種銅錢,分別是順治通寶,雍正通寶,宣統通寶。


    第二堆相對多點,有上千枚,主要是康熙通寶和同治通寶,也算有點價值。


    第三隊就多了,挑剩下的都在這裏了,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要說裏麵最多的,還得數是道光通寶。


    除此之外,還有十幾枚銅幣被單獨拿了出來,丟在一旁。


    隻見十幾枚銅幣上正麵都鑄印著“太平天國”四個字,背麵則是鑄印“聖寶”二字。


    做完一切的老爺子,拿起其中的一枚銅錢,用手搓了搓錢幣表麵,悠悠說道,


    “這裏邊最值錢的,應該就屬這十幾枚叛逆錢了。”


    “尤其是這一枚,太平通寶,據說是洪秀全癸醜三年也就是1853年,攻破南京,建都改名天京那年鑄造的,存量應該不多,反正我知道的,整個四九城喜歡收藏古幣的老人裏,也就兩三個有。”


    “具體價格我不知道,但我勸你還是留著吧,這東西不太好遇。”


    老爺子不停地用手搓撚銅幣表麵,力度十分大,似乎想要將它表麵的凹凸不平,與鱗片狀鏽跡統統搓掉。


    心裏則是在想,“沒想到這小子運道真這麽好,收個破爛兒跟玩兒似的都捯飭出個這個。”


    老爺子是有點迷信的,懂點麵相,第一次見麵送了幅畫,也不過是有沒有先摟兩杆子,也算是符合相師,賒刀人廣撒網的做法。


    他對陳澤的印象也不過是一個性格早熟,心性不錯的小孩子,這也是他放心讓寶貝孫子跟著陳澤玩的原因。


    但今天的事,還真有點讓他吃驚,同時又有些嫉妒,


    “老子他娘的活了七十多歲了,怎麽一輩子也沒撿到過這種漏兒?”


    “老爺子,那這堆錢怎麽處理?有收藏價值嗎?”


    陳澤指著堆積如山的銅錢,問道。


    “你留著它幹嗎?有錢燒的慌嗎?這裏邊不說其他的,就說這道光通寶,你知道當年印了多少嗎?”


    “道光爺在位三十年,晚年又是鴉片戰爭,又是天災人禍的,寶源、寶直21個鑄幣局機器都幹冒煙兒了,朝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印了多少。”


    “你這裏麵,絕大多數道光晚年鑄的,做工粗糙,偷工減料,輕重不一。這種錢你就算留到你孫子輩兒,也頂多能買個饅頭。還不嫌占地方呢!”


    顯然,老爺子對陳澤問的問題十分無語,他不理解陳澤腦子是怎麽想的。


    其實,陳澤想的是,這東西現在雖然多,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數量不斷地減少,說不定到了新世紀就升值了。


    但聽了老爺子的話,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那錢囤一堆銅錢放家裏,還不如去淘個白底紅印的罐子。


    他現在才五歲半,不到六歲,現在才60年,距離經濟騰飛,古董熱還得至少四十年呢。


    現在誰知道以後國家會強大到淩駕眾列強之上,和老美比肩,誰知道強大後的華夏,古董會被炒上天。


    而他,有老爺子指點,有早常人三四十年的先知先覺,還怕找不到一件好東西?


    再說了,就算真的找不到,那不還有老爺子打底,到時候再翻翻老爺子的家底,拾幾件老爺子看不上的老友拙作,也還行!


    一旁的老爺子不知道怎麽的,右眼皮一直跳。


    “這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老頭子我最近也沒做什麽虧心事兒啊?這是被哪個小賊給惦記上了?”


    銅錢被重新裝進袋子,準備收攤了,小胖子這時候鬼鬼祟祟地湊近老爺子跟前,還偷偷瞥了一眼正掃地的陳澤,似乎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怕被大哥看到,


    “爺,您幫我看看,我這個值錢不?”


    小胖子從兜裏摸出一把銅光發亮如嶄新一般的銅幣。


    老爺子隻看了一眼道,


    “不值錢,道光通寶,小家夥,你這不識字啊?”


    小胖子胖乎乎的小臉有些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才偷偷藏了幾枚,怎麽會不值錢呢?


    “爺,您再看看,我這挺新的!”


    李老頭聽了這話有些無語,心想,我講了半天,你小子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沒好氣道,


    “你這倒黴孩子,這玩意兒光新有什麽用,越是新,越不值錢。那裏麵好幾個好東西你都不挑,非得挑這幾個,倒黴孩子!”


    “哦!( ??w???? )”


    小胖子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這時候,古靈精怪的李肖也丟下掃把,悄摸摸湊了過來,也從兜裏拿出來一個銅錢,讓老爺子看,


    “李爺爺,您老幫我看看,我這個怎麽樣?”


    老爺子有些不耐煩,但又不想博了孩子的麵子,於是也抬頭瞅了一眼,看著李肖手裏拿著的銅錢,老爺子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喲,你小子還藏著個這個?”


    隻見,李肖手裏拿著一個巴掌大,有正常銅錢四五個大小的圓形方孔大銅錢。


    “怎麽樣,李爺爺,我這個值錢嗎?”


    老爺子小小地驚訝過後,很快便恢複了平靜,接過來拿到手裏盤了兩下,


    “鹹豐元寶當百,寶蘇局的,值點兒錢,可以留著。”


    李肖一聽值錢,頓時小臉欣喜。


    突然,背後伸過來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什麽值錢啊?”


    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原本還有些欣喜的李肖,頓時冷汗直冒。


    一旁的王小海也是連忙把小手藏在身後。


    動作雖然快,但還是被眼尖的陳澤給看到了。


    “藏得什麽?拿出來!”


    小胖子有些害怕,但還是把背著的小手,伸了出來。


    “攤開!”


    小手攤開,六七枚鋥亮的道光通寶顯露出來。


    “好啊,小海,李肖就算了,你小子濃眉大眼的居然也背叛gm!”


    看見藏著小手裏的錢幣,陳澤瞪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氣哄哄地訓斥道。”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小胖子有些自責,有些委屈,有些害怕,有些羞愧......


    “還有你,李肖,大哥我待你不薄,缺你吃了缺你喝了?這還沒怎麽著呢,就想自己豎旗單幹?你太讓我失望了。”


    李肖也羞愧地低下了頭,並主動上繳贓物。


    小胖子見狀,也急忙將手裏的銅幣奉上。


    不過,陳澤卻沒有接,隻留下一個傷心的背影。


    晚飯,陳澤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弄來了一條七八斤重的大鯉魚。


    七八斤重的大鯉魚,去取髒器,刮刮魚鱗,還剩下五六斤白肉。


    兩大勺豆油入鍋。


    在自己家吃東西還得藏著掖著,不過在李雲家就不必這樣了,這裏就爺孫四個,沒其他人。


    將五六斤重的大鯉魚放入熱鍋中煎製。


    魚一入鍋,緊貼著魚皮的細鱗瞬間炸起,魚皮裹著的一層薄薄的麵粉,也漸漸變得金黃誘人。


    蔥、薑、蒜、大料入鍋。


    老幹爹,醬油,白糖調味。


    加水,加鹽,燜煮二十分鍾,大火收汁,香飄十裏。


    這如果是在95號院,這麽濃鬱的香味,估計早就有人開始罵娘了。


    但在小雲兒家,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因為這後院兒就住他們一家,隨便造都沒人說。


    “黃河大鯉魚熟了,誰先嚐嚐鹹淡?”


    陳澤站在凳子上,拿著大勺,如同戰場上高起大馬,手持馬槊,揮斥方遒的將軍,


    “我——我——我——”


    守在鍋邊的一群小家夥,紛紛自告奮勇,都已經快饞哭了,不知道多久沒吃肉了,光是聞著灶台上的香味兒,人都快迷糊了。


    “到底選誰呢?”


    陳澤如同將軍點將,將勺頭轉來轉去,最終指向灶台下的小姑娘。


    “好!就你了,小霏霏!”


    “耶!好誒!”


    小丫頭聽到自己的名字,像是中了大獎,激動地跳了起來,小小的雙手緊緊握成小拳頭,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小丫頭瘦瘦的個子,布靈布靈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清澈幹淨。


    小丫頭名字叫李霏,今年三歲半,是小雲兒的妹妹。


    父母遠走港城後,小霏霏就和哥哥李雲留在大陸,與爺爺奶奶相依為命。


    陳澤拿筷子夾了一塊外皮金黃,裏麵白嫩的魚肉,放在小霏霏嘴邊。


    小丫頭嘴張得大大,像是咬餌的小魚,一口吞下。


    “怎麽樣?好吃嗎?”


    小霏霏卡哇伊的小臉上,露出幸福滿足的笑容,使勁地點了點小腦袋。


    “嗯!好吃。”


    主屋,


    老爺子和老伴兒一起幫忙擇菜。


    聽見廚房傳來的小孩子們的歡笑聲。


    老爺子老臉不禁露出笑容。


    但李奶奶卻是不開心。


    聽著屋外的聲音,她麵色憂慮。


    時不時就往屋外,廚房的方向瞅一眼,心中很是焦急,擔憂。


    老伴兒笑成菊花兒的老臉,更是讓李奶奶氣不打一處來,不滿地嘮叨。


    “你這老頭子,也真是放心得下,讓他們幾個孩子做飯,那能行嗎?也不怕給孩子燙著了!”


    “要不我還是去看看吧。”


    李奶奶是越想心裏越放不下,生怕一會兒廚房突然傳來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說著就要起身去廚房看看。


    “哎,你別擔心,有陳澤那小子在呢,不會出啥大事兒。”


    老爺子正要勸自己老伴不用擔心,就聽見孩子們的歡笑聲由遠及近。


    陳澤端著一個紅色瓷花大盆,被一群孩子簇擁著,威風凜凜地進入堂屋,嘴裏還喊著,


    “雞湯來嘍x,紅燒大鯉魚來嘍!”


    身後的小霏霏也有樣學樣,跟著喊,“大鯉魚來嘍!”


    小女孩子的氣泡音,頗有點像抖音前世洗腦的“小飛棍來嘍~”。


    “來,大家夥嚐嚐我的手藝!”


    陳澤將紅燒大鯉魚放到桌子上。


    “別著急,還有其他菜,先嚐嚐味道,等等我。”


    幾個小家夥根本沒聽到後麵的話,已經迫不及待找到自己位置,開始動筷子了。


    李奶奶看著桌子上色澤金黃,味道也還不錯的紅燒鯉魚,感到有些意外。


    “陳家這小子還真是不錯,小小年紀炒出來的菜都快趕上八大樓的大廚了。”


    “是吧,我就跟你說不用擔心。”


    老爺子夾了一口魚肉,一邊吃,一邊跟老伴兒說道。


    陳澤聽見是在誇自己,連忙故作謙虛地說道,


    “哎呦!奶奶,您就別誇我了,我會驕傲的!”


    “確實好吃,比我爹做的都好吃。”


    大口朵頤的小胖子發話為自己大哥打call。


    麵對小弟的誇獎,陳澤——


    陳澤將小胖子連同李肖一同揪了出來,他陳某人可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


    “哼!你小子,你以為誇我兩句我就把剛才的事給忘了?”


    “告訴你倆,沒門兒!”


    “走!別吃了,跟我去廚房炒菜、端菜去!”


    然後,兩個小子就被陳澤從餐桌上拖了出來,悔恨地口水流了一地。


    晚飯很豐盛,好長時間沒做飯的陳澤,大展身手,做了四菜一湯。


    一主菜自然是紅燒大鯉魚,三個輔菜分別是:青椒雞蛋,酸辣土豆絲,白菜燉豆腐。


    一湯是雞蛋麵糊湯。


    這裏邊,除了白菜、豆腐用的是小雲兒家廚房的,其他食材都是取自靈泉空間。


    充足的油水,搭配靈泉空間特級優等食材,再經過陳大廚的精心烹飪,以及億點點未來海天科技的力量,最終呈現出一桌美味盛宴!


    小家夥們個個埋頭苦幹,小雲兒,小霏霏兄妹倆,也放下了矜持風度,大口幹飯。


    老爺子吃得高興了,中間還情不自禁地掏出自己珍藏的小酒,不顧老伴阻止,喝了幾酒盅。


    中間,李肖的父親李東海來了一次,叫李肖迴家吃飯。


    在看到滿桌噴香的飯菜後,“盛情難卻”“勉為其難”地坐下來就著菜吃了五個饅頭,喝了兩大碗湯。


    晚飯吃得太開心了,以至於晚上陳澤迴到家,一摸兜,發現兜兜裏的青銅鈴鐺還在,這才想起來,忘了讓老爺子幫忙看鈴鐺了。


    “把最大的收獲給忘了,隻能明天有空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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