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60年代,京城正式戶口的人,每人每月的口糧比例是40%的白麵(標準粉)、20%的大米(主要是南方產的糙米)、40%的粗糧(主要是玉米麵),此外還有半斤花生油。隻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能額外增加一點補助油、糧等。


    非重體力勞動者每月的糧食定量隻有30多斤,且每人每月能供應的大米、白麵數量有限。


    碰上人口多、小孩兒多的家庭,糧食定量肯定吃不到月底,就隻好去街坊四鄰借。


    一般都是用大碗去借,一碗麵粉刮平借走,還迴來的時候就應該是一大碗稍微凸出的麵粉,正所謂“好借好還,再借不難”。


    每月的24日,國營糧店提前開賣下個月的糧食。大清早的,糧店門口就有不少人拿著購糧本和口袋排上隊了。


    也正是這幾日,是鴿子市最熱鬧的日子。


    前麵說了,不少家裏孩子多的,糧食肯定不夠吃,恰巧又遇到困難時期,大家都一樣,誰家也借不出這麽多糧食,況且也不是一日兩日能還上的,甚者一兩年都還不上。


    接不到糧食,不少人家拿到白麵和大米的第一時間,就是去鴿子市換一些更便宜的紅薯、紅薯麵、高粱麵、玉米麵、豆麵。


    糧食不夠吃的,就把白麵、大米換成糙麵;糧食吃不完的,就把糙麵都換成白麵、大米。


    正所謂,有需求就有市場。


    鴿子市屢禁不止,去鴿子市的人屢禁不絕,也正是因此。


    “那行吧,你明天,額,後天,後天下午,我到時候還讓我家小子通知你,到時候我把東西準備好,還你們自己去換。”


    李東海想了想,就把時間定在了後天,恰巧是24號,到時候他認識的那幾家,包括自己家,都正好要換糧食。


    跟誰換不是換,想來幾家也不會不同意,這樣也少了被抓的風險。


    談好後,陳澤就背著書包離開了。


    李肖他爸果然是個信人。


    到了第三天下午,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小巷,同樣的兩個小孩。


    李肖拉著一個小板車出現在了胡同裏,陳澤則是早已在胡同裏等候依舊,正坐在幾麻袋紅薯上,用草根兒剔牙。


    兩人沒多說話,頗像碰頭傳遞情報的間諜。


    一手交“薯”,一手交貨。


    六麻袋300斤紅薯,換迴來一小袋白麵,一小袋米,和幾顆輕盈盈的大白菜。


    紅薯的價格不值錢。


    相比起上等白麵三毛五一斤,普通麵粉兩毛一斤,紅薯的價格即使是在災荒年代也僅僅賣到3-5分一斤。


    兩者價格相差四五倍。


    紅薯這東西,也就是賣烤紅薯的攤子上,或者直播間“有機”“甄選”的家人們麵前,能賣上好價,否則不論在什麽時候,在哪裏都不會比普通糧食貴。


    “五塊六毛錢,二十斤白麵,十斤大米,六棵大白菜,兩根蔥。”


    “還行,還行!”


    陳澤大致估算了一下價格,和自己了解到的大差不差。


    “交易完了,還有什麽事兒嗎?”


    陳澤看李肖還不走,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


    因為對方不走,自己沒辦法施展“大變活人術”,他可不想人前顯聖,然後被抓起來研究。


    “那個,澤哥,我搬不動!”


    陳澤看了看地上的幾大麻袋紅薯,恍然大悟。


    他還好,有空間,隻要趁著沒人,丟出來就行,但李肖不能啊。


    “那你爹讓你怎麽弄的?”


    “我爹?我爹讓你和你爹幫忙搬到隔壁的胡同,那兒有一個空房子,沒人住。”


    陳澤表示無語,“你爹才是真正的老六啊,怪不得從來沒被抓過,就這份謹慎,簡直是我輩楷模,自己兒子都能丟出去。放在修仙界,至少是個能苟到大乘期決賽圈的大佬。”


    “什麽老六,修仙啊?澤哥?”


    李肖好奇地問。


    “額,沒什麽,趕緊裝車,走吧!一會兒人就要下班兒了。”


    陳澤催促道,轉移話題。


    “哦!好。”


    幫李肖把貨裝到板車上,運到他所說的荒廢的老房。


    老房確實是老,房梁都塌了一半,陳澤不知道胡同裏怎麽還有這種房子。


    不過裏麵陰森森的,都是蜘蛛網,和滿地的幹黑便便,氣味難聞的很。


    於是他把東西放下,交代了兩句,就走了。


    迴到家陳澤,迫不及待地進入靈泉空間,對著青翠欲滴的大白菜就是猛親。


    “酸辣白菜,我可是想死你啦!”


    有點可惜的是,白菜的根已經被砍掉了,已經不能再種下去生長。


    於是陳澤挨著牆角整理出一片空地,將兩棵根須還濕潤帶泥的蔥趕緊種下,又澆上了一些靈泉水。


    “咦,這是什麽?”


    在收拾完一切,在搬運白菜的時候,陳澤意外發現了一根很像草的東西,驚訝地唿出聲。


    當然,不是什麽修仙靈草,隻是一根半寸長,蔫兒吧唧的韭菜。


    沒錯,就是韭菜。


    “韭菜,韭菜雞蛋,韭菜雞蛋餃子,韭菜雞蛋包子......”


    想著想著,陳澤的眼淚情不自禁地從嘴角流出。


    “娘嘞,要是再能弄點胡椒小葷香。”


    前世他母親包餃子最喜歡放這兩樣,陳澤總是嫌棄吃著餎餷餎餷,像是有沙子一樣,不如多放雞蛋粉條。


    但如今卻又是犯賤地懷念起來。


    晚上,為了吃上一頓酸辣白菜的陳澤,發揮長袖善舞的技能。


    先是趁著父母沒迴來,到對麵王嬸家,送了王嬸家一顆大白菜,並特別囑咐王嬸說,


    “嬸子,您可千萬別聲張,小心......”


    說著還暗戳戳地指了指中院秦淮如家方向。


    “嗯,我知道了,大侄子,你放心,嬸子......”


    王嬸一副我懂了的樣子,拍拍胸脯保證。


    做完這些,陳澤又講剩下的白菜放到廚房,等到母親迴來時,第一時間匯報了情況,並且交代道,


    “媽,王嬸說,您可千萬別聲張,這是她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就夠分咱家兩顆,要是讓後院那幾家......”


    然後又暗戳戳指了指中院後院的方向。


    陳母了然地點了點頭。


    等到做晚飯的時候,陳母與王嬸共同在廚房大展拳腳。


    當對門的窗戶打開後,兩個女人同時抬起了頭,目光匯聚,一齊望向了彼此。


    兩人沒有說話,隻是相視一笑,便勝千言萬語。


    一切盡在不言中,兩顆不遙遠的心,被某人緊緊拴在了一起。


    兩人繼續翻炒著鍋裏的白菜,


    從那以後,陳家經常會收到王嬸家送過來的各種蔬菜,王嬸家也經常會收到陳家送過來的蔬菜。


    至於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送的”,那還得問中間人陳某人。


    反正對於陳某人本人來說,是不記得了。


    他隔三差五為了吃頓好的,費勁心機,生怕兩方背著自己或當著自己的麵來個“情報對賬”,那樣就真玩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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