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冰麵已經全然化作虛無,此前墜入冰縫的兩個人已經消失不見。


    江衡陷入黑暗,記憶中原本已經模糊的往事再次清晰的一閃而過。


    是江行淵那個偽君子還有木婉兒那個惡婦,害得他們母子流離失所。竟還假惺惺的派人將他尋迴赤蛇境,害得他與母親兩地分隔,相見無望。


    他原以為隻要自己努力修煉,達到凝元便能破開空間迴到沐雲村。可小白說母親已經沒了,他所有的希望都沒有了。


    江行淵!木婉兒!我定要親手將你們二人碎屍萬段!


    江衡腦中浮現出兩個人的臉,憤怒、殺意不可遏製的在周身四溢。他神識全然失去控製,隱隱又有入魔的征兆。


    突然間,一抹白色的嬌小身影浮上心頭。


    雪白的狐尾曾在少年午睡時俏皮的掃過他的麵頰,睡夢中的人被癢醒小狐狸便會露出得逞的笑容。是小白!


    對,還有小白!那是他曾在沐雲村生活過唯一美好的記憶了,娘的死因也隻有小白知道。對,找小白,找小白……


    江衡瞬間找迴理智,努力睜開了雙眼。神識清明的一瞬間,他心裏猛的一沉。


    自己的修為呢?


    他能清晰的感應到自己體內靈氣不過隻在禦靈初期,與當初的化靈整整差了兩個大階。


    不隻是修為,連這肉身也不是自己的。江衡已然九百歲有餘,將要成年的身體怎會突然變得如此稚嫩?


    此刻身體尚在幼年,不過三四百歲的樣子,還沒自己原身一半高。身上的試煉服也不知所蹤,換上了類似甲胄一般的戰衣。


    江衡掃視四周,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不大的房間中。四周靈氣稀薄得很,唯一的靈氣來源便隻是房中一個小小的聚靈陣。


    將房中都看了一遍,此地實在奇怪。按理說這裏是試煉的一環,大不了就是幻陣或者類似鬥轉乾坤的陣法。可他看了這麽久半點陣法的痕跡都看不出,仿佛自己本就是如此模樣。


    不對,一定有哪裏是自己沒注意到的。


    江衡沉住氣,走向房中唯一的出口。他手中凝出一團靈氣謹慎的藏在身後,隨後將耳朵貼緊房門。此前用神識探過,根本無法看透屋外的景象,唯有聽聽外頭動靜他才好做判斷。


    一個唿吸,兩個唿吸,外頭始終靜謐無聲。


    江衡目光微沉,伸手將房門用力一拉。


    門很輕鬆的便開了,外頭站著一個身著甲胄之人,看到房門開了轉頭看向房內。


    那人高大的身形擋住了江衡看向外界的視線,江衡見此猛的一退,這人不簡單!


    單從其隱隱流露出的氣勢來看,其修為絕對是在化靈階以上,若是他猜的沒錯,至少在凝元中期。


    以自己這具身體禦靈的修為,人家一個手指便能將他摁得灰飛煙滅。不能硬來,江衡隻好站在原地靜觀其變。


    房外之人眼中露著驚詫,臉上扣著金屬麵罩聲音甕甕的道“可是房中有何不妥?”


    江衡探究的目光將其上下打量了個遍,並不說話。這試煉到底是何意,已經到最後還有這麽多變化嗎?


    “小道友若是無事還請退迴房中,星域邊境危險,雖在舟中亦不可掉以輕心。待到將軍通知過後便可一同前往觀戰,莫要心急。”


    那人說完目光定定的看著江衡,顯然是不可能讓他從房中出去的。


    江衡沒說話,板著臉微微點點頭。便見那人側身將房門又重新關了起來,再聽不見看不見外頭的動靜。


    殊不知外頭那漢子關門後口中一陣嘀咕,現在這些孩子們一個比一個老成。這小道友年紀輕輕就如此老成持重,看起來當真不像才四百歲的樣子。


    江衡獨自待在房中,外頭那人打也打不過,房內也再沒有別的出路。星域邊境又是何處,舟中…難道自己現在是在靈舟之中?


    該如何是好,難道隻有等那所謂的將軍下令才能離開此地嗎?小白又會去了何處?


    ——————————————


    一處簡單到了極致的房間內,除了一桌一床便再也沒有任何東西。


    雲紋木小桌邊上擺著一盞香爐,青煙嫋嫋,乃是頂好的清神香。桌上還擺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張,上頭滿是密密麻麻的符文,看起來是一個未完成的陣法。


    白紗帳中傳來一聲嚶嚀,是個女子聲音。


    很快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個男子恭敬問道“司將軍調息如何了,末將可能進去?”


    一隻素白玉手將紗帳輕輕撩起,而後露出其中瘦削的人影。那是一個長相極其冰冷的女子,氣質出塵,眸中卻帶著疑惑。


    這是哪兒啊?


    司荼從床上坐起才發覺身上乏力,而後才發覺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已經換了裝束。試煉服不見了,她此刻穿著一身白色中衣,玉牌、麵罩一切有關試煉的東西都消失了。


    不對吧,明明方才還在冰原之上,難道已經出試煉了嗎?


    她在身上摸索著,試圖找到可用的線索。雙手劃過衣襟時麵上的表情一下呆滯住了,這…這兩處未免發育得太過了吧…這手感…不對…


    司荼竭力穩住情緒,自己本體所化人身雖已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可胸前一直都還是一馬平川。哪及得現在這般“波”瀾壯闊,這明顯不對頭啊。


    難道自己已經出了試煉,不過一直在沉睡,是以長到如此地步才渾然不覺?


    司荼腦中天馬行空,想了好幾種可能最終又全數推翻了。


    不可能吧,學府試煉怎會突然就結束了,哪怕是自己淘汰了也不可能睡在此處啊?


    這裏定然也是在試煉之中,那自己身體這般樣子,定然也是因為試煉的緣故。隻是自己這到底是長大了,還是說……


    司荼雙手摸上了自己的臉,手指很快僵在臉上,這不是她的臉,如此說來這身體也不是自己的。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打出一麵水鏡。靈氣流動之時才注意到體內竟也有變化,她此刻根本就不是玄靈中期的修為。這般洶湧澎湃的靈力,即便是自己擁有天靈珠也是沒有感受到過的。


    凝元?不像啊…二叔狐不歸與二嬸緋羽便是凝元階,在她們身上也為感覺到此等靈力。


    司荼試探著打出一丟丟靈氣,強橫的氣勢瞬間彌漫在小小的房間內。打出的靈氣在房中亂竄,卻並未破壞屋內的東西,唯一的變化隻有那清神香冒出的嫋嫋青煙時斷時續。


    她手一招將靈氣收迴,心裏的驚訝更甚。這般強大的氣勢,也隻在自己父君司北澤身上見識過了。不止如此,她甚至覺得自己此刻這具身體的修為還要在父君之上。


    難道是玄元後期?不可能…星域中能邁入玄元初期的修者都寥寥無幾,更何況是玄元後期。


    司荼轉念一想也不無可能啊,這是在試煉之中,若是幻境何止玄元,哪怕是太元也是有可能的吧。


    不過這感覺也太真實了,仿佛自己真的已是玄元修者,所感皆是貨真價實的力量。


    司荼冷靜下來瞥向了水鏡中影像,倒映著的是她此刻的模樣。


    水鏡中人看起來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麵色清冷,眉目中盡顯英氣,這與司荼原本的人形完全沒有任何相像之處。


    司荼看著自己現在的臉,眉頭皺得緊緊的,這張臉…好像在什麽地方見到過。


    是在哪裏?她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好像馬上就能想到了,可就總是差那麽一點點。


    她喪氣的哼了一聲,不耐煩的一巴掌揮在水鏡上,當真沒用,老是掉鏈子。


    水鏡在這一揮下波紋蕩漾,鏡中的人也有些麵目不清起來。司荼雙目瞬間瞪大,她想起來在哪裏見過這張臉了!


    這不正是下到淵底時見到的冰中雕像嗎,其中之一便有這張臉。


    她認真將鏡中的人影與記憶中的雕像做著對比,得出的結論便是絕對絕對沒有記錯,當時冰中確實有這麽一個人。


    司荼越發迷惑,自己此刻的身體與冰中雕像一模一樣,那便是同一個人,這些又有什麽聯係呢?


    “將軍可起身了,末將可以進去嗎?”門外見房中沒動靜,又再次問道。


    司荼這才想起自己恢複知覺時便聽到了這聲音,與其自己在這兒瞎猜,倒不如尋個人探探口風。


    外頭人叫自己將軍是吧,將軍應當得威嚴些才是。她盤膝端坐在紗帳之中,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道“進!”


    “將…將軍,結界…”


    司荼瞄了一眼門口,可不是有個結界杵著。她一拍腦門兒,方才好不容易攢下的氣勢一下消退了。揮手解開結界,用力掐了一把大腿才又恢複了嚴肅的樣子。


    “進!”


    這迴門開了,一個身強力壯蒙臉大漢跨步進房,結實的盔甲都掩蓋不住那隆起的肌肉。


    “稟將軍,此次星域前來修心的後輩已乘靈舟抵達邊境。末將擔此次護送之職,前來請示將軍後續事宜。”


    司荼以靈氣虛虛將人扶起,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了,你叫什麽名字?”


    那壯漢抱拳恭敬迴道“稟將軍,末將阿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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