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寬敞到一眼望不到頭,牆壁上貼滿了一張張照片,應該是照相館為客人拍過的照片,清晰動人,活靈活現。


    幾人緩慢向前走去,沈如的視線隨意掃過,其中不乏很多亮眼的男男女女,甚至還有很多娛樂頻道的風景照。


    正當他準備收迴視線時,突然目光在一張照片上猛的頓住。


    這張照片不屬於娛樂頻道,不屬於無限頻道,甚至不屬於這個遊戲。


    那是他還沒來到這裏之前的大學畢業照。


    突然,身後的燈光熄滅了。


    沈如猛的迴頭,身後空無一人。


    房間的格局不知從何時發生了變化,寬敞的房間肉眼可見變得狹窄,前前後後都是昏暗無邊的墨色。


    一張張照片開始閃著微亮的光芒,照片上的麵容也逐漸開始變換。


    直至最後,徹底變成了沈如在過去世界的迴憶錄。


    黑髮青年抬眸看著,毫無表情的麵容顯得冷酷無情,如果不是上麵的人像是青年本人,從旁人的角度來看,甚至以為沈如在看一個陌生人的過去。


    雖然在外人看來,沈如的性格有些乖張,共情能力差,甚至存在暴力傾向,但從照片上的記錄來看,其實青年的童年出乎意料的幸福。


    善解人意的母親,負責顧家的父親,還有一隻懂事乖巧的小狗。


    隨著時間的推移,沈如從上幼兒園的奶糰子逐漸長開,變成了一個背著小書包上學的學生。


    照片裏的他依舊很快樂,無憂無慮像是世間的煩惱都不能成為將他困在這方寸之地的枷鎖。


    靚麗的紅眸滿是對未來的渴望和期待,懵懂清澈的眼神讓沈如覺得他好像在看平行世界中的另一個自己。


    照片從學生時代步入了社會,學習能力強悍的他已經成為社會中的精英,按部就班的過著平淡如水的日子。


    直播間內:


    【哇,第一次看到老婆的過去耶!奶糰子的時候好可愛,嘴巴裏還叼著奶嘴,救命!!衝擊力太強!】


    【我還以為老婆這種性格,會有一個悲慘無比的童年,沒想到竟然幸福指數打敗了99%的人類!】


    【那老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雖然現在也很帶感啦~但以前甜甜糯糯的樣子我也超愛!】


    沈如依舊沒什麽反應,慢悠悠的將視線後移,一張張空白的底片映入眼簾。


    像是察覺到青年的目光,白底照片上緩慢的浮現出兩行字。


    【喜歡嗎?你隻需要點點頭,它們就可以變成真的。】


    【無論是什麽我都能幫你實現,包括墨煜。】


    沈如笑了,聽不出喜怒的笑聲迴蕩在漆黑的空間。


    「真讓人噁心啊…」


    人偶師是遊戲的造物者,況且沈如現在並不在無限頻道,這個副本中和他相遇並不叫人意外,更何況剛剛墨煜的表現也不難猜測,也許自己隻是餘光瞟到了人像眨眼的瞬間,但墨煜看到的或許是一雙挑釁十足的金色眸子。


    沈如從牆上撕下了一張照片,那是他的畢業典禮,手捧鮮花笑容燦爛,身旁的兩側站的是自己的父母。


    暗紅的眸子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張照片,肆意妄為的笑聲更大了些。


    「嘶啦———」


    照片上父母的麵容隨著沈如手指的動作被一分為二。


    「可憐我?」


    照片被沈如扔在地上,赤紅的眸子沒有絲毫動容,毫不留情的踩上了那堆可以稱之為垃圾的照片碎片,慢悠悠的說:


    「或者,你在挑釁我?」


    事實往往就是狗血又殘酷,破碎老舊到他連張嘴迴憶的興趣都沒有。


    他在上學時期確實對照片上的生活充滿嚮往,但這種嚮往終結於他母親被殘暴的父親打死的那一晚。


    連一家三口都湊不齊,夢想自然而然破滅。


    沈如沒有因為母親的死流眼淚,在他看來,他的媽媽終於在暗無天日的生活中獲得了新生。


    而自己還處在扭曲壓抑的漩渦中,像一株即將枯死的玫瑰,等待著有人為他增光添色。


    隻是眨眼的瞬間,照片上的沈如已經消失不見。


    漆黑的長廊盡頭傳來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一張張和沈如一模一樣的臉從暗中向著青年走來,瞳孔慘澹無光,滿臉都是對生活的絕望,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靠近。


    走在最前麵的「沈如」突然開口說話:


    「雖然最開始是墨煜引起了我的注意,但還要謝謝他,讓我發現了更完美的存在。」


    「你身上絕望的惡意,真是讓人慾罷不能。」


    沈如嗤笑了一聲,迴絕的毫不留情:


    「你最好下一次堂堂正正的出現在我麵前,別像個蒼蠅一樣圍著我亂轉。」


    青年的耐心已經到了臨界點,滿是兇狠惡意的拳頭一下下砸向和自己擁有一模一樣的臉蛋上,紅如火焰般的鮮血四濺,腹腔中堆疊的怒氣,化作利刃猛猛揮向那個虛假的自己。


    他嫉妒這個虛假的自己擁有他曾經極度渴求的生活,但同時他也是快樂的,遲到多年的拳頭終於落在了這個卑劣又虛假的npc上。


    報復的暢快感刺激著他的腦神經。


    憑什麽。


    你憑什麽擁有我失去的東西。


    盡管那張和青年一模一樣的漂亮臉蛋被沈如砸的麵目全非,但拳頭仍然沒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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