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電梯的小張等到兩人到了負三層後,越想越覺得沈如不像說謊,畢竟他親眼看到了對方詭異又迅速的恢復能力。


    人性就是如此。


    一旦信仰出現夢想成真的可能,就會短暫且快速的在人群的心裏發酵,並且蔓延開來。


    沈如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個鬥篷,徹底將臉蓋住,和墨煜一起慢悠悠的往負三層深處走去。


    穿過空曠的大廳,來到了一扇沉重的石門前,石門上雕刻著複雜的符號和圖案。


    暗影將石門緩緩推開,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夾雜著對門後雕像的好奇,兩人走入了門內。


    和想像中不同,門後沒有絲毫工業化的痕跡,坑坑窪窪的水泥牆壁裸露在外麵,上麵有些小孔,不停的往外流出清澈的液體。


    興許是為了建造巨型雕塑,所以房頂很高。


    清新的空氣混雜著寒潮直直往人的骨頭裏紮,一群群身著木偶外殼的npc正以笨拙的姿勢建著即將完工的雕像。


    沈如抬眸,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的錯覺,這雕像總給人一種後背發涼的驚悚感。


    巨型雕像緊閉著雙眼,雙手放置胸口兩端,做出奉獻敞開的動作,胸口隨著手掌的開合而敞開巨大的裂縫,內裏已經被綠油油的苔蘚覆蓋。


    他赤裸的站立在世人麵前,俯瞰蒼生,莊嚴又傲慢。


    還未等沈如徹底走上前,就已經有人率先開口。


    「是上帝派來的神使!」


    「對,他沒有穿人偶外殼,上帝準許他的無禮!」


    「是上帝!一定是上帝聽到了我們虔誠的禱告,才會派下神使拯救我們!」


    人群蜂擁而至,但卻出於尊崇和內心隱隱的恐懼,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和沈如保持著一米以上的距離。


    沈如對此毫不意外,事情的發展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好到了極點。


    房頂的光束照耀在潔白的鬥篷之上,寬大的帽簷遮住了青年此刻的神情,留給眾人的隻有陰影之下殷紅的嘴唇。


    兩行清淚緩緩從紅眸中滑落,在眾人的視線當中,流過臉頰,滴落地麵。


    這是神使替上帝流下的悲憫之淚。


    沈如背過身,揚起漂亮的頭顱,手臂向上,做出一個擁抱雕像的動作。


    無人能看清,因為不忍看到世人受苦而流淚的青年,此刻臉上張揚又戲謔的笑容。


    他要讓這位上帝看看。


    這些信仰者們即將在罪與愛裏隕落。


    「上帝隻垂青主動的人。」


    「讓我來看看各位的決心。」


    人類或許需要上帝,但被造出來的不是上帝。


    第135章 虛擬小鎮(18)


    盛子堯和孟易之來到負三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麵。


    要怎麽形容此刻的情感呢?


    孟易之竟然能平靜的接受沈如就是上帝神使這個詭異的謊話,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真不知道這些人如果知道自己此刻信奉的神使,幾個小時以前還是餐廳的食物,會露出什麽樣的驚悚表情。


    但旁邊的盛子堯關注點完全不在這個上麵。


    「小粉!我嫂子可真牛b!」


    「嘖嘖嘖,你看看墨哥那不值錢的樣子。」


    「還好這次受傷的不是我們,這幫npc真是遭老罪嘍!」


    孟易之:「……」


    竟然無法反駁,甚至心裏還在暗自慶幸。


    見周圍有人靠了過來,小粉立刻捂住小黃的嘴巴,小心謹慎的往前靠了靠。


    *


    沈如放肆的享受著世人停留在自己身上虔誠又極具貪婪的目光,興奮的情緒讓唿吸都略帶急促。


    墨煜在旁邊優雅的笑著,修長的手指擦拭著青年臉頰上的淚痕。


    毫無溫度的眼神隨意掃過在場的每一個npc,即便無法透過外殼窺探他們的神情,但能確定的是此刻他們的眼神應該是墨煜最反感的一種。


    覬覦。


    誰不想擁有上帝的垂憐,獲得一副哪怕靈魂粉碎都無法變得殘缺的身體呢?


    「上帝感受到了你們的誠意,派我來到這裏是為了最後的考驗。」


    沈如轉身麵向眾人,理智與癲狂共存的神情讓他整個人被鋪上了一層神秘感。


    「如果你們已經準備好,就跪在我的麵前。」


    木頭撞擊地麵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一聲又一聲都是對邪惡的妥協,是踏入魔鬼庇佑的敲門磚。


    臣服真是讓人熱血沸騰的字眼。


    上帝是靠信仰而生的產物,沈如現在做的就是將他們的信仰轉移到自己身上。


    「我需要你們的虔誠,發自內心永遠對我虔誠。」


    沈如雙手合十,憐憫的表情放在這張動情的臉上,魔鬼與天使的交織,邪惡和聖潔的矛盾體。


    隨著眾人閉眼祈求,隻有孟易之和盛子堯看到了沈如身後令人心驚的一幕。


    暗影像是終於控製不住,從黑暗中攀爬出來,順著青年潔白的鬥篷緩慢上移,最後在身後形成了一雙詭異貪婪的翅膀。


    被滾燙炙熱的占有欲包裹著的青年微微輕顫,糜爛又鮮活。


    「虔誠的信徒,你們是否想要擁有和我一樣的身體。」


    眾人不敢抬眼也不敢聲張,貪婪是禁忌。


    沈如麵對無人迴應,不惱不火,一臉平靜的再次說道:


    「學會直視心中的慾念,也是對上帝虔誠的一種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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