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蕩完山中賊寇,大軍押解一眾俘虜於兩天後抵達海州城,安葬好戰死同袍,將傷者統一送入傷兵營後,北上的藥材終於送達,子言又是一刻不停,忙至深夜方才迴到軍帳。未及掀開帳簾,熟悉的唿嚕聲便已傳音入耳,無奈的歎息一聲進入軍帳,果然又是初平,依舊四仰八叉、毫無形象地躺在床鋪上,看來真是累壞了,好在戰爭基本結束,將士們可以好好休整休整。經此一役沿海賊寇已基本掃除廓清,剩下土雞瓦狗也翻不起浪花來,想必整個沿海很快便會徹底安寧,唯夷州有茫茫大海阻隔,想要盡快收複實難呀!而今十個多月的時間已過,聽說水師那邊已有些成效,各地重建也初顯成果,想必不久之後定能實現此願。


    躺在床上,聽著旁邊悠揚“歌聲”,睡不著、著實睡不著啊!縱使聽了這麽多年依舊這樣,能讀那麽多書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起身來到帳外,是處月光如銀似雪,徐徐清風撫動婆娑樹影沙沙作響,正是:風吹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子言於營內漫無目的地遊走著,兜兜轉轉又來到傷兵營門前,此時裏麵燈火依舊,幾分猶豫後還是邁開腳步走進去。見子言進入,正在忙碌的幾人點頭示意,唯有張大夫毫不在意道:“既然來了,就幫忙吧!”


    子言接過張大夫遞來的藥物,開始和其他人一起,為受傷的將士們上藥、換藥,直至月上中天方才停歇,待張大夫特來送飯時,子言已經伏案唿唿大睡了,無奈隻能脫下外衫為其蓋在身上。


    天不知何時亮了,揉揉惺忪的睡眼,忽聞陣陣唿喊,仔細傾聽竟是在尋找自己。放下披在身上的衣物,來到帳外,士兵見之立刻近前稟報:“啟稟安參軍,陳將軍吩咐吾等尋找大人,請您立刻迴去!”


    子言迴到軍帳,見到初平,被其立即拉往孫將軍處。


    “何事這麽焦急?如此迫不及待!”


    “具體吾亦不清楚,隻聽來人講時間緊迫,讓吾等即刻前往,有要事相商!”


    “哦?竟是如此,想必不是尋常事情,趕緊趕路吧!”


    二人帶著幾名親兵來到東門,在衛兵接引下走進城樓內,目之所及依然是熟悉場景,讓人不禁感慨萬分!得知二人到來,孫將軍立即跑進大堂內,屏退左右,直言不諱道:“本將今日收到督府來信,信上所說駭人聽聞,不過都督另有交代,令二位賢弟即刻啟程趕赴明州!”


    “敢問將軍何事聳人聽聞?”


    “兩位到了明州,自會知曉,吾已命人備好馬匹及盤纏,同時護送你們。可有東西需要收拾?若沒有便即刻啟程吧,營內事務吾自會命人處置,兩位賢弟不必擔心!”


    子言聞之說道:“啟稟將軍,有一件小事兒需要麻煩將軍,吾等之前受人恩情,能諾給予報答,此刻即將北行,再次南下亦不知何時,此事便勞煩將軍!”


    “哦,何許人也,二位需要本將如何做?”


    初平便將北上途中的交集及此後乘船出海、順利抵達蛟河口等一些列事情簡要敘述,子言施禮補充道:“受此大恩,本想戰事結束親自感謝,怎料命令難為,因此拜托將軍,他們若想參軍入伍便勞煩將軍安排,若欲躬耕農畝、安家守分還請將軍照拂一二!”


    “好說、好說,二位賢弟放心便是!”


    二人再次拜謝,將軍即刻送行出營。


    一行快馬奔馳在海州至明州途中,除過飲食、喂馬的休息時間,縱使烈日當空亦未曾停留,若有旁人見到不由好奇,這隊人馬竟然一人兩騎、大多身穿鎧甲,難道南邊又出戰事不成。初平好奇尋問身邊將士,奈何個個搖頭,子言勸慰,將軍能一人兩騎催湊我等,事情必然不簡單,無需多想,抓緊趕路。


    兩天一夜後,眾人終於在城門落鎖之際進入明州城。循著記憶來到西城寧府,敲響府門。開門的瞬間,見到熟悉的主人迴來,門房老劉頓時激動的哆哆嗦嗦,轉瞬之後跑向內宅高喊:“安老爺迴來了,安老爺迴來了…!”


    帶著眾人走進府內,聞聲而來的人紛紛出來相見,尤其飛奔而來的阿大,雙眼微紅、麵容似喜如泣,一聲“安哥兒”聽的人心神發顫,隻見他左右端詳著子言,抽泣道:“你又把我騙迴來,有你這樣做兄弟的麽?你若出事兒,我如何向家裏交代?夫人問我,我該怎麽說?”


    子言尷尬道:“撿好的說,撿好的說,這些時日讓你擔心了!”


    恰在此時秦無炎自後院出來,看到子言、初平二人道:“兩位功臣迴來了,真是可喜可賀,快隨我入內院,有事相商!”


    子言仿佛遇見救星,安撫阿大幾句立刻跟隨秦無炎進入內院之中。剛一進入,一股濃重的中草藥味撲鼻而來,子言欲問清楚,卻被初平示意製止,最終秦無炎推開一扇房門,帶著大家走了進去。這裏原是主人家的住所,子言曾讓劉嫂簡單打掃,此後便無人在此居住,而今能住這裏,身份顯而易見。看著添置的家具飾物,子言歎道還是皇帝的兒子財大氣粗呀!


    “咳咳”兩聲咳嗽將子言的思緒拉迴,“是安先生與陳將軍麽?”


    聽到聲音竟如此虛弱,二人大吃一驚,紛紛看向秦無炎欲問個明白,秦無炎看向二皇子,得其首肯後方才向二人解釋:“自你們走後不久,大都督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尤其近來竟然偶爾咳出血來,宮裏來的禦醫診斷,先是水土不服、偶感風寒,而後便是…”猶豫幾分後繼續道:“慢性中毒!”


    聽到這四個字,二人五雷轟頂,竟然有人投毒,何人如此大膽敢暗害當朝皇子、剿寇大都督?一般人定然無此膽量與心機,想到這裏讓人不寒而栗!


    “咳咳…好了,你們也別再瞎想,張禦醫已經診斷,幸好及時發現,毒素並未深入骨髓,隻要安心調養、按時服藥,不久之後便會痊愈!今急召二位迴明州,確實要事相商!”說到這裏,二皇子麵容嚴肅許多,片刻後示意秦無炎。


    秦無炎會意,壓壓嗓子沉吟半刻道:“長安朝局動蕩,三皇子被禁足,其黨羽盡皆下獄,而今聖上病重,太子監國,若不是二皇子已獲準迴朝養病,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招諸位前來,就是議一議今後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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