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神秘的空間裏,一隻造型奇異的第四隻手,穩穩地握著個小碗。那碗質地粗糙,實打實是石頭雕琢而成,單看材質,著實普通,可碗裏的東西,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滿滿一碗的猩紅鮮血,濃稠得近乎凝滯,更駭人的是,幾條蠕蟲模樣的蟲子,正慢悠悠地在血中穿梭、扭動,與周遭死寂的物件截然不同——唯有它們,鮮活而陰森。


    第五隻手則平和許多,掌心輕托一麵石盾,尺寸小巧,堪堪與人頭一般大,這般大小,真遇上危險,怕是起不了什麽實質防護作用,頂多當個聊勝於無的慰藉。


    不遠處,盧西弗毫無生氣地趴在地上,仿若陷入了深沉的夢鄉,胸膛微微起伏,心跳節奏平穩如常,唯有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白得近乎透明,隱隱透著幾分不祥,叫人瞧著心生怪異。再一細看,他身下的血陣更是古怪,邊緣似有若無地向外延展,緩緩擴張,也不知是真實的變化,還是光線與視角交織出的錯覺。


    此時,薩拉查一行人還被蒙在鼓裏,壓根想不到盧西弗會被困在這神廟當中。即便他們發動全城搜索,單憑神廟大門緊閉、積灰厚重的模樣,幾十年間都鮮有人跡涉足,想在這兒把人找到,希望也是渺茫至極。更何況,盧西弗身處的位置極為隱蔽,並非神廟常規樓層,而是隱匿在地下,宛如被歲月塵封的暗角。


    ……


    時光迴溯,二十個小時前,暮色漸濃,盧西弗決然踏出王宮,緊緊跟在天狼星身後。天狼星信誓旦旦,承諾要揭曉一個至關重要的秘密,讓盧西弗徹底明白,他為何要出手幫米萊娜。盧西弗心底雖犯嘀咕,直覺此行沒準是個精心布置的陷阱,可好奇心作祟,外加對自身實力尚有幾分底氣,想著就算有詐,憑自己本事也能化險為夷,便壓下疑慮,抬腿跟上。那時的他,還沒料到即將麵臨的,是超乎想象的驚險。


    “咱們這是去哪兒?”盧西弗幾個箭步上前,扯住天狼星問道。


    天狼星不緊不慢地走著,沒施展飛行術,聽到盧西弗的問話,嘴角微微上揚,賣著關子:“別急,謎底很快揭曉。等你知曉真相,保準會站到我這邊。”


    盧西弗冷哼一聲:“不見得。”目光掃過四周,愈發疑惑,“這路線不對啊,不是往王宮去的,到底要去哪兒?”


    “自然不是王宮。”天狼星神色平靜,語調悠長,“帶你去個意義非凡的地方,一切故事開始的源頭。”


    正值傍晚,城中本應熙熙攘攘,可他倆途經的道路,卻反常地冷清,行人寥寥無幾,大多街巷空蕩蕩的,死寂一片。路西法眉頭緊鎖,警惕頓生。


    天狼星似看透他心思,主動解釋:“選這條路,就圖個清淨。你我同行,太過招搖,我還得顧全名聲,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這話聽著有理有據,盧西弗暫且壓下疑慮,微微點頭,手卻不自覺攥緊披風。二人披著顏色各異的披風,臉被遮得嚴嚴實實,借著暮色掩護,悄然穿梭在錯綜複雜的街巷,如兩道隱匿的暗影,沒驚起一絲波瀾。


    兜兜轉轉,大半個城市甩在身後,天狼星終於在一片森林入口處收住腳步。


    “就這兒?一片林子?”盧西弗滿心好奇,湊近問道,“這兒到底有啥特別的?”


    “還沒到呢,不過快了。”天狼星抬腿邁進森林,盧西弗緊跟其後。


    許久,天狼星打破沉默:“約莫十年前,我第一次踏入此地。”


    “和米萊娜一起?”盧西弗追問。


    “不,是帶著我的軍隊。”天狼星目光深遠,似陷入迴憶,“那時四大帝國聯手攻打神聖帝國,來勢洶洶,誓要將其連根拔起。我的阿裏安帝國負責踏平帝國北部,一路摧枯拉朽,所見之物盡皆摧毀,唯有一樣,讓我停下了腳步。”


    “停下了?發現什麽了?”盧西弗愈發困惑。


    天狼星抬手一指:“瞧那邊。”


    盧西弗順著方向望去,密林深處,隱約可見一座高塔的塔尖。


    “那座塔?”


    “沒錯,那就是改變一切的神廟。我苦苦尋覓的秘密,就藏在那兒。”天狼星語氣神秘。


    “到底是什麽?”盧西弗追問。


    “別急,到了你就知道了,保管讓你大開眼界。”


    “是寶藏?”


    “類似吧,一時半會兒說不清,親眼見了自會明白。”


    不多時,兩人站在神廟前。這神廟足有五十米高,牆體斑駁,大門緊鎖,鏽跡斑斑的鎖頭訴說著歲月的滄桑,瞧著像是幾十年無人問津。


    “像是荒廢好久了。”盧西弗低聲嘟囔,看向天狼星,“你有鑰匙?”


    “用不著鑰匙。”天狼星上前一步,雙手貼上牆壁,緩緩闔眼,掌心摩挲著牆麵,側身緩緩移動,像是在與古老的牆壁對話,探尋隱匿的秘密。


    盧西弗站在身後,滿心疑惑,暗自揣測:難不成在找什麽機關?


    念頭剛落,隻聽“哢嗒”一聲輕響,天狼星麵露喜色:“找到了。”說罷,輕輕一推,牆壁的一小塊應聲後移。


    “是暗門開關?”盧西弗問道。


    “正是。我初次來這兒,無意間碰到這機關,才發現這條密道。當時大門緊鎖,強攻無果,要不是誤打誤撞開了這通道,這神廟怕是早被我夷為平地了。”天狼星解釋道。


    說話間,牆壁徹底縮進地裏,露出個門狀入口。


    “走不走?”天狼星催促,“動作快點,這門一會兒就自動關上了!”


    盧西弗卻頓住腳步,心底有個聲音不斷迴響:跟敵人踏入這未知之地,怕是兇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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