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麽心情,她是追上去了,也看到了人了。


    可是那有什麽用,他說他叫韓洛,他說以後別再認錯了。


    顧傾沒有辦法把她的記憶像是幻燈片一樣播放出來,隻能傻傻的點頭,說著。嗯,那就重新認識,你是韓洛,我是顧傾。


    守著一個人的迴憶,就像是守著一座空城。就算時光荏苒,你已老去,他卻不會再迴來。


    她出了門,看到門口的一輛車上下來一個人。


    陸莫封剛一下車就看到顧傾淚眼汪汪的樣子的,當即皺了皺眉。


    他讓銀光查了一下顧傾要見的人,對方雖然是一上不了台麵的小角色,他卻還是怕顧傾吃虧,所以就放下手頭的事物過來接她了。


    “你怎麽過來了。”顧傾的眼眸裏含著淚,甕聲甕氣的聽起來分外委屈,向著陸莫封任性的發脾氣,“你個混蛋是不是又派人跟蹤我了。”


    “哭什麽。”陸莫封幾步走過去迎上她,把她半抱在懷裏,低頭瞧著她,“有人讓你受委屈了?”


    顧傾揪著他的衣服撒氣,眼淚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你管我哭不哭,快說,是不是又讓人跟蹤我了,討厭鬼。”


    女人在愛她的男人麵前,總是無理取鬧,又嬌俏可愛。顧傾再是個女漢子,遇上陸先生,總是不由自主的就嬌慣著自己。


    陸莫封看不得她哭個不停,就是不肯正麵迴答的樣子,心裏愈發的確定她受委屈了。


    至於馮五,他遠遠不夠格讓顧傾受氣,那必定是另有其人了。


    緊接著就有人印證了他的猜測。


    他抱著顧傾,看著從門裏出來的那人,微微凝眉。


    韓洛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遠遠的看著顧傾撲在一個男人的懷裏,卻也不再過去了。


    陸莫封掃了韓洛一眼,半抱著顧傾進了車子裏,嘴上還不忘哄著她別哭。


    韓洛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冷漠的男人抱著顧傾上了車,然後車子慢慢遠去了。


    他戰了許久都沒有動,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


    有個女人從裏麵出來,纖細的手搭在他的肩膀,嬌笑著說道:“怎麽樣,現在是個什麽想法,跟我說說唄。”


    從聲音上聽起來,就是剛剛跟韓洛打電話的女人。


    韓洛撥開她的手,隨意的問道:“你像聽什麽。”


    “比如你對顧傾的想法。”女人的手輕輕的在韓洛的臉上滑動著,語氣輕飄飄的說道:“再比如,你對她到底存了什麽心思。”


    “這些東西你不是一清二楚嗎。”韓洛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銀色的打火機,在手中把玩兒著。


    “我清楚嗎?”女人收迴手,一笑,“我現在不清楚了,韓洛。人家小姑娘可是對你念念不忘,你太絕情了,可不好。”


    韓洛這才看著她說道:“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你別插手。”


    女人掩唇一笑,“當然,既然你清楚,我又何必多生事端。”


    ……


    顧傾哭夠了,把眼淚全都蹭在了陸莫封的衣袖上,半天嫌棄的說道:“我怎麽那麽愛哭呢。”


    “沒聽過嫌棄自己的。”陸莫封拿出水讓她喝了幾口。


    從上車到現在,就是一個默默的流淚,也不說原因。哭的安靜,不鬧騰的樣子,才最讓人受不了。


    陸莫封沒有追問她為什麽,他看到那個人一瞬間就全明白了。


    顧傾在機場偶遇韓洛,並要莫裏斯調查他的行蹤,這些事情都一清二楚。


    韓揚是橫在他跟顧傾之間的炸藥包,他的寶寶一清二楚,所以到現在都沒敢提一句韓揚的事情。


    顧傾拿眼角瞄了瞄陸莫封,知道就算自己不說出來為什麽哭,他也會查個清清楚楚。


    可是要是說了,那話頭可就止不住了,要說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半晌,她抱著個水瓶子,悶悶的說道:“陸叔叔,你瞞著我那麽多事情。我有點小秘密,也是應該的吧。”


    陸莫封沒說話,知道顧傾不想跟她說韓揚的事情,又不想讓他去調查。


    韓揚始終是顧傾心裏的一個結,而且還是個死結,除非斬斷了,不然根本解不開。


    顧傾弄不清陸莫封的想法,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小聲的說道:“說話,別玩兒深沉。”


    她是真怕陸莫封跟她提韓揚,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所以她寧願躲避。


    “我不去查,放寬心。”陸莫封看她手裏的瓶子都被捏扁了,才說了一句。


    顧傾遲鈍了哦了一聲,知道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陸莫封那麽了解她,肯定也猜出來是什麽事情了。


    這是把炸藥丟進了悶桶裏,唉,陸叔叔這麽體貼,沒發脾氣,她反而覺得誠惶誠恐了。


    而這種理虧的情緒一直持續到晚飯時間。


    陸莫封沒有迴大宅去,到了顧傾這邊。


    他們迴去的時候陳子昂穿著球衣,抱著一顆籃球正迴來,就那麽遇上了。


    陳子昂的右臂還沒好,也就是去外麵跑了跑步,算不上正經的運動。


    他看到顧傾微紅的眼睛,把想問的話藏在了心裏,老老實實的跟陸莫封問好。


    陸莫封看他一身的汗,給了他一個離我遠點的表情。


    陳子昂摸了摸腦袋,老老實實的站到了兩米開外的位置。


    這潔癖,真是沒救了。顧傾伺候著陸先生上樓,免不了腹誹幾句。


    陳子昂去洗澡,陸莫封把房子來來迴迴的看了個遍。


    當他看到顧傾房間裏的那張大床,總算是露出個還算滿意的表情。


    顧傾洗了水果,因為心虛的緣故,覺得說話都沒底氣。


    “你晚上想吃什麽,讓莫裏斯送過來。”她剝了橘子送到陸莫封的手裏。


    陸莫封吃了一瓣,“以前誰做飯。”


    “陳子昂,你別指望我,我會把廚房燒了的。”顧傾自己也吃著,感覺太甜了,索性都塞給了陸莫封。


    “那就他做。”陸莫封一個不剩的,把橘子全都吃光了。


    讓陳子昂給陸莫封做飯,他大概會忍不住下毒吧。真敢說,難道忘記了之前一連揍過陳子昂兩次嗎,而且兩次都進醫院了!


    陸先生指使起人來,真是氣勢十足。


    陳子昂正好衝完澡從浴室出來,就穿了一條大褲衩子。


    他看到陸莫封投過來的目光,打了個冷顫,“我立馬去穿衣服。”


    話音在沒落下去,人已經竄進房間了,速度快的都能參加奧運會了。


    顧傾立馬說道:“意外,絕對是意外,陳子昂平時在家裏穿的嚴嚴實實的。”


    陸莫封吃完了手裏的橘子,擦了擦手,淡淡的說道:“我什麽也沒說,你那麽心虛做什麽。”


    咳,您老人家是什麽都沒有說。


    可是那眼神,太具有殺傷力了,簡直勝過千言萬語。


    顧傾幹笑著,沒說話。


    陸先生點名要陳子昂做晚飯,他哪有不聽從的道理。


    可是陳子昂站在廚房裏快要哭出來了,捏著一個西紅柿,忐忑不安的說道:“姐,萬一他吃的不合胃口,打我怎麽辦。”


    他的左胳膊還沒有愈合呢,勉強能動了,一想到會挨揍,心裏就發毛。


    “我給你打下手,他再打你,你就打迴去。”顧傾及時解救出那隻倒黴的西紅柿,輕輕的瞧了瞧他固定胳膊的夾板,“醫生讓你拆除的時候再拆除,別貪圖方便,聽見了沒。”


    “知道了。”陳子昂點頭,也隻能強打起精神來。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才兩周多一點,離拆除夾板的日子還遠著呢。


    在新學校過得其實有點辛苦,可是陳子昂也能咬牙堅持下來,畢竟不想辜負顧傾的一番心意。


    說什麽陸先生打他,他再打迴去,那簡直是做夢才能實現的。


    “別發呆了。”顧傾從冰箱裏翻蔬菜,“該怎麽做你告訴我。”


    兩個人的行動有點慢,一頓晚飯做了將近一個小時。


    考慮到陸莫封的口味,陳子昂都做的很清淡。


    他下了十二分的功夫,還覺得不夠,端出去的時候都覺得膽戰心驚。


    “百合綠豆粥,嚐嚐怎麽樣。”顧傾盛了一碗端到陸莫封的手邊,笑眯眯的說道:“不好喝也不許說,因為是我煮的。”


    陸莫封長了一勺子,味道清淡,還算不錯。桌上的幾個小菜,看著倒是色澤清雅。


    他吃了幾筷子,略微挑眉,顯然沒想到陳子昂的廚藝這麽好。


    陳子昂看了眼他的表情,懷疑自己是不是放錯料了,立馬說道:“陸先生,不合胃口的話,您多喝點粥啊。”


    千萬別揍我,他在心裏又默默地加了一句。


    “不錯。”陸莫封點評了兩個字,沉默的吃起來飯。


    顧傾白了陳子昂一眼,“你個沒出息的家夥,真是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


    顧傾口味挑剔,陳子昂做菜的功夫全都被鍛煉出來了,幾乎能媲美專業廚師了。


    晚飯過後顧傾洗了碗筷,趁著那個空蕩,陳子昂這才悄悄問道:“姐,之前在樓下,你是不是哭過了。”


    “嗯。”顧傾衝刷著碗,懶洋洋的應了一聲。


    陳子昂猶豫了一下,又問道:“是因為韓揚哥的事情,跟陸先生吵架了嗎?”


    顧傾一邊收拾著流理台,一邊說道:“不是,今天又正巧遇見了他。陸莫封不知道這件事情,你說話小心點,觸到他的黴頭,小心挨揍。”


    “就嚇唬我吧。”陳子昂嘟囔了一聲,小心翼翼的說道:“姐,你現在對韓揚哥是個什麽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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