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把眼淚蹭在陳子昂的肩膀上,“你不是男人嗎?”


    “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陳子昂認認真真的說道:“姐,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我怕連累你。”


    他很清楚,一個女孩兒的命運,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她所站的跳板。


    老城區長相漂亮的女孩子不在少數,可是有幾個能真正脫離這腐朽到空氣裏的生活。


    就算勉強離開,日子過得也不順遂。


    有時候一個人的出身就像一道標簽,除非爬得夠高,不然一輩子難以擺脫。


    他姐長得好看,又有能力。如果真的離開這裏,往後的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他呢,隻能是個拖後腿的,他永遠無法擺脫劉美鳳,他的身體裏留著的血,有一半是屬於那個女人的。


    “你是我弟弟,我應該照顧你的。”顧傾把陳子昂從地上拽起來,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需要仰視他了。


    她輕聲說道:“我永遠不會拋棄你,子昂。我找她去拿錢,她花錢雇人打我,後來陸莫封替我擋了一刀子。那天我沒迴家,就是在醫院照顧他。我不想讓你管劉美鳳,隻是覺得,應該讓她得到教訓。”


    “對不起。”陳子昂單薄的身形,在這一晚,似乎充滿了力量,他摟住顧傾,難過的說道:“姐,往後我們相依為命。”


    如果沒有保釋金,劉美鳳會被關押一陣子。陳子昂在這裏坐了這麽久,但是終究沒有進去。


    他在一點一點的成長,固然很痛,但是他必須往前走。


    ……


    在老陳失蹤的第三天,顧傾報了警。


    警局受理了案件,說是會加緊找尋老陳的蹤跡。


    中午顧傾從警局出來的時候,被太陽晃得有點眼暈。


    她隱隱約約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說不清楚,但是胸口悶痛。


    陸莫封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中,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了。她每天守著北街的店,煎熬的等候著爺爺。


    陳子昂每天放學迴來,看著越來越沉默的顧傾,心裏很難過。


    他們沒有辦法,隻能這樣安靜的等待。


    時間就像是熬在鍋裏的水,一點點的蒸發掉了。


    在八月中旬的時候,爺爺沒有出現,lina卻帶著一份文件來了家裏。


    “顧傾,如你所見。如果你沒有履行三年的合約,將會賠付一大筆違約金。”lina的語氣很和緩,“我知道你爺爺失蹤了,你心情很不好。這半個月,給你算了假期的。你周一上班,薪水不會受到影響。”


    顧傾給她倒了茶水,靜靜的聽完,翻了翻那份合同,的確是她簽過字的。


    隻不過當初,上麵的違約金可不是這個數字。


    陸莫封是想要告訴她,不讓她離開,他多得是手段罷了。


    “陸莫封是怎麽說的?”顧傾撥弄著桌上放著的核雕,不去看lina,“讓你務必把我帶迴去?”


    lina沉吟了一下說道:“顧傾,雖然我不知道你跟boss之間是什麽關係。但是這件事是由人事部著手的,而你是我的下屬,我就親自來跑這一趟了。”


    事實上老板確實沒特別指示什麽,他隻是淡淡的說道:“lina,我的特別助理病了這麽久,你是不是該問問她,什麽時候來上班。”


    “我不會讓lina姐為難的。”顧傾半晌輕輕一笑,“周一我會準時報到。”


    “顧傾——”lina欲言又止,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有些事情我們不想去做,又無力反抗的時候。不如接受,生活本就艱難,又何苦自己為難自己。”


    “我沒有為難自己。”顧傾放下手裏把玩兒的東西,臉上的笑容漸漸沉寂下來,像是陷在了陰影裏,她說,“我在為難陸莫封。”


    lina一時無語,喝了半盞茶,囑咐她好好照顧自己,按時上班。


    這個女孩,看著清豔美麗,動人的就像晨檢最美的那朵花。其實性子鋒利的很,開了鞘的時候,觸碰一下都能割傷手。


    第二天早上,顧傾準時打開上班。coco跟阿美對她表示了極大地關懷。


    “你居然病了半個月。”阿美拉著她小聲八卦道:“最近boss身體也不太好,氣壓低沉的很。coco都說,她偶然進去送文件,都覺得boss隨時會拿出一個手榴彈炸死她。”


    “謝謝你生動形象的比喻。”coco從後麵過來,拉開阿美,“顧傾,快去跟boss報道吧。阿美最近看小時代走火入魔了,做夢都想成為顧裏那樣的毒舌女王。”


    “噗……”顧傾笑噴,在阿美發飆之前,趕緊去了陸莫封的辦公室。


    她敲門進去,站在辦公桌散步開外的地方,恭敬的說道:“boss,我已經銷假,開始正常工作。”


    “嗯,以後你就在那兒辦公。”陸莫封指了指不遠處,顧傾再發現加了一張小桌子。


    她沒說什麽,就坐過去了。桌上的辦公用品一應俱全,電腦旁邊放著一盆小小的太陽花。


    顧傾看了一眼,抓起來就扔進了垃圾桶裏。老娘不跟你搞什麽辦公室戀情,從此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再來騷擾我,這盆花就是你的下場。


    她抬頭看向陸莫封,對著他文雅的笑了笑。


    陸莫封手下的筆重重的一劃,毀了整一份文件,他把筆丟在一邊,鎮定的說道:“這文件拿出去重新複印。”


    顧傾拿著破損的文件交給阿美,阿美前前後後看了個遍,納悶道:“boss這是跟誰生氣呢,居然拿文件撒氣。”


    “不知道。”顧傾岔開話題,“快點重新複印一份吧。”


    阿美擺弄好了文件,一邊複印一邊說道:“你不在的這半個月,淩總監每隔一天就上來跟boss吃午餐。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在交往啊。”


    “不然我幫你問問老板?”顧傾從她手裏接過文件,裝訂好。


    “別害我。”阿美做了個阿彌陀佛的手勢,“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不過說實話。淩總監可是標準的白富美,你知道她爸是誰嗎?”


    “嗯?”顧傾示意她繼續說。


    阿美說了一個名字,“據說淩總監出去逛個街,身邊都跟著保鏢呢。”


    難怪淩雅菲做事這麽霸氣,原來靠山這麽大。顧傾送了文件,找度娘看了看淩雅菲老爹。嘖,長得真是富態。


    凳子還沒坐熱呢,陸莫封又使喚她泡咖啡。半天磨好咖啡豆,把咖啡端過去。


    等顧傾剛一坐下,他又要喝白水。氣得她磨牙,你丫的一次性說完是能死啊,還是能死啊!


    馬不停蹄的忙了一上午,轉眼間就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她等了一會沒等到淩雅菲,估計她今天不來了。


    剛擺好餐盤,陸莫封走進來說道:“我不吃了。”


    顧傾二話沒說,立馬把食物裝進了保溫桶裏。不吃拉倒,她正好拿到員工餐廳去,跟阿美她們一起吃。


    從早上到現在,對待他就像是個路人一樣。


    原本陸莫封打算先把她放在身邊看著,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跟她解釋。


    可是顧傾冷淡的態度,實在讓他難以平靜。


    “顧傾。”陸莫封拉住她的胳膊,沉聲說道:“就因為淩雅菲一點小手段,你就對我判了死刑嗎?”


    顧傾放下手裏的保溫盒,看著他,眉眼疏遠而冷淡,“我去的時候就知道有陷阱,可是我以為你遇到了麻煩,還是上了車。一路上我攥在一把折疊刀,擔心你的傷口會不會複發。又擔心你性格高傲,就算被綁架了,也一定會吃苦。”


    她說到這裏,沉默了。當時坐在車上整整兩個小時,她在裝睡的時候憂心忡忡,總是擔心陸莫封的安全。


    可是當她看到陸莫封跟淩雅菲在一起的時候,心裏翻騰的情緒無法言喻。


    那種感覺好像,你以為自己是主角。不停的背台詞,不停的練習,到頭來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個小醜。


    對,那一刻顧傾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被愚弄的小醜。


    無論是不是淩雅菲設的局,又或者陸莫封有什麽無法訴說的苦衷,她覺得都不重要了。


    “我戰戰兢兢的把心捧出去,你卻把它扔在了地上。”顧傾心口在流血,她忍著痛繼續說道:“陸莫封,我沒有勇氣第二次再捧出去。”


    “顧傾,不是這樣的。”陸莫封將她抱在華麗,聲音低沉而又悲傷,“我踏著滿地荊棘一步一步向著你走過去,不在乎是否傷痕累累。但是我不能容忍你受一點的傷害,所以要除掉所有的阻礙,你明白嗎?”


    顧傾安安穩穩的依在他的懷裏,鼻端縈繞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氣息,涼薄略帶冷意。那股若有若無的冷香,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出現在過她的夢裏。


    “陸莫封,現在的你就是我心頭的一根刺。”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他,提著保溫桶出去了。


    這根刺不論拔掉還是留著,都會給她留下深刻的記憶,還有如影隨形的疼痛。


    她提著保溫桶下去的時候,阿美跟coco坐在一起吃飯,沒看見lina。


    “你怎麽下來了?”coco跟她騰開一個位置。


    顧傾把裏麵的飯菜擺出來,尤其是把湯端出來的時候,她們兩個簡直是垂涎三尺。


    “boss不吃,就便宜我們了。”


    “好好吃啊。”阿美毫不客氣,夾了一筷子,表情很是享受。


    “boss不吃飯你也不勸勸。”coco不像阿美那麽沒心沒肺,“迴頭lina姐知道了,扣你工資啊。”


    阿美卻替她打抱不平道:“那boss不吃,顧傾還能掰開他的嘴灌進去啊。”


    “吃完這頓再說吧。”顧傾坐下來給自己盛了一碗湯,陸莫封家的廚子做湯可真是一絕。


    她剛端起碗,一碗熱乎乎的蛋花湯從她的頭上就澆了下來。


    周圍立馬詭異的安靜下來,顧傾低垂著眼簾,聽到身側有人說道:“哎呀,對不起啊,手滑。你沒燙到吧,我付你幹洗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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