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澎湃讓指腹微微發麻。


    匣子的冰冷金屬外殼,觸碰到手掌,竟宛若紅心般滾燙。


    唐果縮迴手,清潔訣連施好幾迴,「三狗子,我看上去是不是儀表堂堂?」


    三狗子:「那必須滴!人模狗樣!」


    「……」


    「哢嗒。」最終,唐果鼓起勇氣,摁下了決定餘生方向的按鈕。


    統子與對方的係統通過氣,現世的人很快就接通了連線請求。


    虛擬屏幕亮起。


    唐果終於看見了她日思夜想的母親。


    那束在至暗時刻溫暖她的光。


    「媽媽…」她下意識伸手觸碰,卻摸了個空。


    唐果瞬間紅了眼,將雙手收迴,放在併攏的膝蓋上,張口結舌卻吐不出一個字。


    千言萬語一時間匯成沉默。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刺頭,此刻竟乖乖順順,渾身上下是前所未有的局促不安。


    對麵的女性溫聲笑道:


    「唐果,辛苦你了,聽說你剷除了邪神,很棒,我為你感到驕傲,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其實我是你的親生母親。」


    久違的聲音變成決堤的口,唐果霎時淚如泉湧。


    「別哭,要成為一名堅強的孩子。」


    「嗯!」唐果重重點頭,抽抽搭搭,「五、五年,我幾乎沒有掉過眼淚,我這是高興,媽媽,我想您,好想您…」


    顧不上捋清兩人的錯綜複雜,唐果隻管絮絮叨叨傾述思念。


    屏幕中溫柔的笑將她的心填得滿滿當當,恨不得立刻飛迴現世,偎依在對方身旁撒嬌。


    「媽媽,我想…」話到一半,她表情驟然僵住,把「迴到您身邊」幾個字咽迴了肚子裏。


    「果果來,這是你妹妹,互相打個招唿吧。」


    唐果看見媽媽的眼神陡然亮起,慈愛的光輝驀然溢滿了整塊屏幕。


    流露的溫情中,有她從未感受過的自然。


    媽媽稱她唐果,喚原魂果果。


    想必因為,親疏有別。


    她閉眼片刻,重新睜眸,斂起所有情緒,整理好儀容,麵上掛起禮貌微笑。


    敗者沒必要在勝者麵前展露狼狽。


    既然媽媽想聽,她便喊,客套的疏離聲響起。


    「…姐姐。」


    當著長輩的麵,原魂心照不宣與她親密交流了一番才離去。


    唐果凝眸望著對麵欲言又止的母親,指尖置於黑匣子上的心聲功能開關上,咬咬牙按了下去。


    「媽媽,我有話想問您。」


    「…好,我知無不言。」


    接下來的交流中。


    唐果知道了母親也曾是有係統的穿越人土,做完任務就選擇了迴到現世,但能與二舅保持聯繫。


    還知曉了神諭項氏極擅卜術,比雲夢祁家還牛成百上千倍的程度。


    他們算到了身為邪魂的她可能出現,卻在她六歲時才察覺。


    考慮到她天生具有極強的侵略性。


    他們怕她終有一天會讓原魂消散,逼不得已將她剝離,投放到了現世鎮邪效果極佳的國度裏。


    而歡樂島本就是項氏祖上,雷神遺留在外的空間寶貝。


    裏邊收留著曾與他一起並肩作戰,後來為邪神分身偽天道所不容的部下。


    也埋藏著一些曾經與雷神合作的前任係統留下的小玩具,比如歡樂豆。


    更隱含著尚未開放完的海量神秘寶藏。


    項氏一族始終通過天書媒介,隱晦的將推衍信息暗中傳給島民。


    古老的預言說,歡樂島的新王會帶領他們走向新生。


    項氏神裔算到了新王是他們後世的某一位年少聖女,卻沒算到是一抹異魂。


    待發現時。


    歡樂島已成為邪魂唐果的私有物。


    ……


    越來越多的紛雜信息入耳。


    唐果全聽進去了,又好似記不住,她試著問:


    「媽媽遲了許多年才去找我,其實還是很擔心我,隻是先前沒辦法迴去對嗎?」


    她聽到母親頓了頓答道:「…是的,怕你一個人發生意外。」


    可心聲明明是:


    【有這個因素,但當時主要是因為係統預警,說邪魂娃子在異世過得很糟糕,心境動盪或引發邪性爆發,最終也許會與邪神一樣,導致當世坍塌,得盡快過去引導幹預。】


    唐果努力壓製心底騰起的無名煩躁。


    又問:「媽媽,為什麽你以幹媽的身份出現呢?我們明明血濃於水。」


    「原生關係太過複雜,媽媽怕你深究解釋不清,圖省事,一時便以收養者的身份出現了。」


    唐果沉默。


    心聲在她耳畔嗡嗡的:


    【邪魂與人魂不一樣,孩子你的親生母親可以是天地,是幹坤,是萬物,但唯獨不是我。】


    再後來,問著問著。


    唐果的眼眶愈發酸脹,胸腔也堵得快喘不過氣。


    她仍不甘心:「媽媽,您愛我嗎?」


    「…媽媽陪同你長大,定然是愛你的。」


    【我曾極盡耐心引導小邪娃,給她灌輸人性,應該是愛她的吧。】


    唐果上抬眼簾望了望梁頂,把淚又憋了迴去。


    最後,她將心聲功能關閉,佯裝不經意提起。


    「媽媽,我想迴去,與您和姐姐一起生活。」


    屏幕那頭的畫麵突然靜止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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