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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風說的對,王婆子會迴來找我的,果然被他說中了!


    眼看著那個黑影離我越來越近,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嘴唇被凍得有些發麻,籠罩在周圍的陰冷鑽進了骨頭縫,盛夏傍晚我整個人竟然被凍僵了。


    “小漁啊...”


    蒼老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就是那猙獰的麵容。眼珠子瞪的凸了出來,錯位的五官在花白頭發的掩映下更是恐怖。


    王婆子,她來了!


    “小漁啊...”


    “幹...幹啥?”


    我也是不知覺得吐出了這句話,說完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給縫死。


    村裏的老人們都說,如果半夜聽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千萬不要迴頭也不要答應。如果迴頭了,人肩膀上兩盞充滿陽氣的燈就會滅掉,鬼怪就有機可乘。


    如果是答應了,那...


    你的魂魄就會被鬼直接勾走了!


    我捂著自己的嘴,眼角泛出淚花。


    雖然現在坐吃山空的日子很苦,但我也不想死啊。我還沒給我媽養老送終,沒看到弟弟娶媳婦兒,沒看到我那狠毒的繼母和妹妹遭報應呢...


    王婆子的魂魄緩緩蹲了下來,我的眼淚被凍在了臉上形成小冰珠滑了下去。


    “小漁,我是來還錢的!”


    說完,她從兜裏掏出了一遝人民幣,衝我遞過來。


    我不敢去接,這要是拿了她的錢,豈不是更會要了我的命!


    “不...不必了!您...您老留著花吧!”


    她無兒無女的,如今到底下也沒人給燒點兒錢,日子不好過啊。


    “王婆兒,你...你不用點我,我...我明天就給你燒點兒錢過去!”


    人家都上門來提醒我了,我是那看不出眉高眼低的人麽?


    對麵的王婆忽然歎了一口氣,好像我沒說到她心坎裏似的。難不成,她不是要錢?


    “要...要不你告訴我,誰是害你的兇手?或...或者誰是孩子他爹?我...我去舉報!”


    不能答應鬼的條件,誰知道害她的究竟是誰?但是我可以去舉報,這個肯定能做得到。至於能不能將兇手捉拿歸案,殺人償命,那就是警察的事兒了。


    說到殺害她的兇手,王婆忽然整個人哆嗦起來。她劇烈的搖頭,從她頭皮中爬出來的蛆蟲帶著腐爛腥臭的味道直鑽我的鼻孔。


    “嘔...”


    我將要嘔出來的黃水又咽了下去,王婆子那邊不由分說的將那一遝錢塞到我懷裏,嘴裏念叨著:“都是我自己害的自己,不關別人的事兒!是我錯了,小漁,你原諒我吧!”


    說完,她站起身來就要走。


    看她那佝僂的身軀和欲言又止的眼神,我總覺得她是有苦難言。再說,她來給我什麽錢?是因為把我嫁給楚清風結陰親的事兒讓她耿耿於懷?


    這不能怪她,怪也隻怪我母親和我...心甘情願。


    “王婆子,你告訴我,是誰害的你!”


    我鼓起勇氣,大聲衝她喊著。


    麵前的鬼魂忽然哭泣起來,像是頭嚎叫的瘋狗,哭聲隨著風聲滲入到我身體中的每個細胞。


    “是楚...啊!”


    她剛說出第一個字,我覺得腦子一暈,整個人像從懸崖上往下墜一般。再睜開眼,我嚇得渾身一機靈。


    原來,我在剛剛燒火的時候拄著鍋台竟然睡著了!


    灶坑裏的柴禾都燒了出來,差點兒燒到了我的腳麵上。我急忙將燒出來的火給撲滅,轉身一看柴真的沒了。


    而鍋裏的水才剛剛冒氣...


    要不要去外麵背些柴迴來?


    看著外麵昏昏沉沉的夜色,再聯想到那個詭異的夢境,我竟然有些慫了。


    林小漁,虧你讀了那麽多年的書!


    我呸了自己一口,起身用冷水拍了幾下臉,這才精神起來走出了門。


    一開房門,夜晚的涼氣就打濕了我的臉。


    又下霧了!


    快走到大門的時候,院子裏傳來異響。似乎是牆角那一處農具裏有什麽東西...


    可能是什麽貓兒雀兒之類的...我自己安慰著自己,直接開了大門。


    街頭有晚歸的村民在走動,門口柴火垛依舊是原先那般樣子。


    我給自己鼓著氣,伸手去抱柴火。忽然一陣刺骨的冷風襲來!和夢中的寒冷一模一樣。雙膝一軟跪了下去,牙齒不斷的打著顫...


    “小漁...”


    聽到有人叫我,頭發根根豎了起來。縱使我還有心理準備,那一刻依舊是嚇得不能說話!


    “小漁,你怎麽了?腳扭傷了嗎?”


    我歪頭一看,一口濁氣從胸口吐了出來,不是麵目猙獰的王婆子,是冬燕!


    “我...我沒事兒!”我揉著雙腿從地上站起來,她麵上有些尷尬,隨後又往柴禾堆裏瞅了幾眼,好像裏麵藏了什麽東西似的。


    “我來幫你抱吧...”她好心的將我散落的柴撿起來一部分,抬腿就往屋子裏走去。想到清風同我說不要讓陌生人進屋,可...話到嘴邊我忍了下來。


    冬燕,也是好心!


    我迴頭再看了一眼柴禾堆,說不出來的異常。


    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我跟著冬燕進了門。屋子裏燈光暗,再加上本就簡陋沒來得及收拾的環境讓冬燕有些不適應。


    她雙眼微紅,憐憫的看著我:“你們就住在這裏?太難為人了!”


    我笑著蹲在灶坑旁繼續燒火,有什麽難為的?我們沒有負債,還有容身之所,這已經強別人太多了。那時,我還不知道冬燕的二叔是縣裏的幹部,她爸還是村裏的承包大戶。


    “清風哥什麽時候迴來啊?”


    我給她找了把小凳子,又在上麵蓋上了一張小毛巾讓她坐著。她這才跟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聊到最後我竟然忘了問她來幹什麽,直到院門有了動靜,清風迴來了。


    清風進門,一臉的怒氣。看到我和冬燕完好的坐在屋子裏,臉色稍霽。


    “冬燕,你來有什麽事兒嗎?”


    清風將身上的包掛在柱子上,他這才和冬燕打了招唿。冬燕甜甜的笑著,說道她父親也給她安排到鄉上去上班,她今晚前來就是過來打聽打聽裏麵的人和事兒。


    有清風在那邊,她去了也好有個照應。


    我在一旁切著菜,偷偷聽著他們兩個說話。原來,冬燕打的是這個主意,之前我是不是誤會她了?


    我小心的瞟著她和清風在裏屋的動靜,就聽著清風又說了一句話:“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在哪裏幹都是一樣的。”


    這話簡直就是廢話,人家冬燕來了就是為了聽這句話的?我怎麽覺得清風就像個老古董一樣,不近人情。


    聽完這話,硬是噎的冬燕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再呆下去似乎也不太妥當,就扭扭捏捏的想要出門。眼看著清風也不挽留,我想著人家剛才好歹也陪了我一會兒,便張口留她在這兒吃吧。


    冬燕聽完,果然開心起來,往外走的腳步又收了迴來。


    可惜,清風這個茅坑裏的臭石頭又開口了:“冬燕你還是迴家吃吧,我這裏確實不太寬裕。等我發工資了,再請客。”


    冬燕一聽,這明顯是拒客了!


    她一個小姑娘,哪經得起這麽臊的慌的話,連聲說著自己已經吃過了出了門。我追了出去,小姑娘跑的倒快,幾步便融入到黑夜中。


    “清風,好歹人家是客人,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麽交朋友啊!”我佯怒的用勺子瞧著鍋沿,他皺著眉頭看著鍋也不看我:“把鍋砸了我們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我冷哼一聲,把飯菜都準備好端到了桌子上。


    清風早就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坐在桌前等著吃飯。


    我也不顧他,給自己乘了一碗稀飯就開始吃起來,他瞪著眼前的碗筷又瞪了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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