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像是芸芸眾生齊做的一場夢。


    消失得不留痕跡。


    ——


    夜市長街。


    燈火熠熠。


    象牙白袍在空中翻飛,金線雲紋在沿街螢石的照耀下更顯華美,流光溢彩。


    白袍少年拉著身後女子穿梭於人群中,少年顏如冠玉,目如朗星,笑起來鼻骨側邊一顆小痣殷紅奪目。


    「師姐快來!今晚有打鐵花!」


    在他身後,女子一襲靛青長袍,衣上銀線水紋寒氣逼人。


    兩人飄飛的衣袂纏在一起,冷暖交疊。


    四周數不清的目光朝兩人投來。


    「別急,不是每月朔望兩日都有嗎?」


    莊青魚邊跑邊說。


    前麵,晏池迴頭朝她笑得明媚,「是啊!所以每月都能和師姐看兩次!」


    月初之時,月圓之時,他們年年月月都在一起。


    莊青魚被他臉上笑意感染,笑著問他:「那你還跑這麽急做什麽,咱們不如禦劍去?」


    「火樹銀花下,許願可通天地,禦劍心不誠。」晏池說得煞有其事。


    莊青魚問他:「師弟每隔半月就許一次願,願可靈驗?」


    「當然!」


    「什麽願望,竟次次都靈?」


    「不能告訴師姐,說出來就不靈了。」


    晏池答得神秘,拉著莊青魚直往河邊跑。


    兩人到時,第一棒鐵水正好在空中炸開,金色火花照耀夜空。


    晏池停下腳步,仰頭看向空中,眼眸明亮。


    莊青魚隻看向他,漫天金色火焰好似燃在他眼裏。


    「好漂亮……」


    晏池感嘆完,一轉頭正好對上莊青魚的眼神,問她:「師姐怎麽不看?」


    莊青魚答:「我在猜師弟許下的小心願。」


    「師姐可猜中了?」


    「你猜。」


    晏池被她吊足胃口,搖她衣袖,「師姐說說?」


    「你不說我也不說,說出來就不靈了。」莊青魚拿他剛才的話來堵他。


    看狐狸元神抓耳撓腮,她繼續嘆:「既然師弟親自驗證,這裏許願靈驗,那我也許個願。」


    晏池看她閉上眼,隻好耐心等待。


    等莊青魚睜眼,他才問:「師姐有什麽心願?」


    「不能告訴師弟,說出來就不靈了。」


    晏池一噎。


    這話他好像在哪聽過。


    莊青魚仰頭看看空中炸開的鐵花。


    借屍還魂後,八年時間足夠她淡忘前世,徹底融入淩霄宗的生活。


    外門弟子進一批走一批,內門也常有新人加入。


    曾經的莊師妹晏師弟,如今也都成為莊師姐晏師兄。


    「師姐在想什麽?」晏池看著她。


    莊青魚答:「我在想,修煉者的時間過得好快,眨眼間師弟都長得這麽大了。」


    晏池聽完忍不住笑,「隻是對師姐來說很快,對內門其餘師兄弟師姐妹來說,都很煎熬。」


    「煎熬什麽?」


    「師姐時不時閉關,就這幾年,你破丹凝嬰,晉升至元嬰境大圓滿,其餘師兄弟師姐妹哪還坐得住?」


    破丹凝嬰,如禽類破殼一般,需要修土用元力從內部打破自已的金丹,凝聚元嬰。


    金丹越強,破殼需要的元力就越多。


    自然,破丹之後,凝聚的元嬰也就越強。


    師姐短短幾年,不止完成破丹凝嬰,更是將元嬰培養至大圓滿,接近化神。


    隻等元嬰化為元神,她便可再往上突破一個大境界。


    二十歲剛出頭,能有此成就,放眼整個修仙界也隻有她莊青魚一人!


    「入修煉道至今,耗費八年,才修煉至元嬰境大圓滿,這個速度其實很慢。」


    她向來穩紮穩打,夯實基礎,在修煉上從不求快。


    否則以她如今逼近仙尊境的魂力境界,至少也能拖動元力晉升到化神之上的反虛境。


    如今還未到化神境,對她而言真的很慢。


    莊青魚此話一出,她們兩人身邊,其餘前來觀看火樹銀花的宗門弟子紛紛側目,看向她二人。


    他們正要看看是誰出此狂言,定睛一看。


    「莊師姐。」


    「晏師兄。」


    左右幾名弟子拱手,向莊青魚和晏池見過禮,閉上嘴。


    原來是莊師姐放的話啊。


    那沒事了。


    鐵花在空中絢爛綻放,打花人每一擊都引得周圍無數看客歡唿。


    金色鐵水如星散,如雨落,砸在地麵濺起遍地金花。


    ——


    淩霄宗。


    化龍峰。


    身著大紅錦鯉短褂的女童坐在院門外,女童腰間繫著一麵碗口大的板鼓,兩隻小腳輪流在地上拍打。


    鞋尖的圓潤明珠隨著她的動作上下晃動。


    「小瑜?」


    崔玲瓏的飛劍剛降落,就看見鍾瑜坐在院外。


    她收起長劍,問:「大晚上的,你坐這兒幹什麽?」


    鍾瑜一見崔玲瓏來家裏,連忙蹦起來。


    「姨母!」


    隻見她倒騰步子,撲到崔玲瓏懷裏,抱住崔玲瓏的腰,仰頭說:「我在這裏等姐姐迴來,姨母你怎麽來了啊?」


    「姨母想你了啊!」


    崔玲瓏彎下腰,兩手揉搓鍾瑜的臉蛋,隻感覺這就是縮小版的她妹妹。


    鍾瑜朝她齜個大牙直笑,嬰兒肥的臉蛋把眼睛擠成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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